作者究竟经历过没有文革,从搜索中不一定看得出来,但从其作品里,已经泄露了天机。
让我们继续分析,看《山楂树之恋》到底还要扭曲历史到什么程度?
(前面我写的文章链接在这里:《山楂树之恋》扭曲历史硬伤累累)
静秋拗不过他了,就给他看。他很认真地看了,还给她,说:“文笔是没得说了,不过让你写这些东西,真是----浪费你的才华了。”
“为什么?”
“这---都是些应景的文章,一套一套的,没什么意思。”
老张评论:“应景的文章”这种批评到骨子里的话,在那个年代,没有人敢说出来。那个年代里,人不说假话,不能生存。也可以说,生存下来的,都或多或少说过很多违心的话。包括周恩来总理,也要顺应时代的变化,调整自己的语言真实性。
瞎编指数:8
他饶有兴趣地问她:“你觉得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小说?我觉得你是个当作家的料,你有很好的文笔,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有一双诗意的眼睛,你能看到生活中的诗意----”
静秋觉得他又开始“文妥妥”了,就追问:“你总说‘诗意’‘诗意’,到底什么是‘诗意’?”
“按以前的说法,就是‘诗意’;按现在的说法,就是‘革命的浪漫主义’。”
“你懂这么多,为什么不写小说呢?”
“我想写的东西,肯定是没人敢发表的东西;能发表的东西,肯定是我不愿意写的东西。”他笑了笑说,“你可能一进学校就是‘*’,但我是读到高中才遇到‘*’的,我受资产阶级的影响肯定比你深。我读书的时候,一直想考大学,进清华北大,不过生晚了点---”
“那你为什么不去当工农兵大学生?”
他摇摇头:“那有什么意思?现在大学里什么都学不到。你高中毕业了准备干什么?”
老张评论:在一个一切都讲求革命的年代里,“诗意”已经与“爱情”等词汇被消灭掉了。刘心武为什么会火?他不过就是写了个今天看来很一般的小说《班主任》和后来影响极大的《爱情的位置》。是刘心武首开先河,公开谈论起了“爱情”等在文革时期变得十分淫秽的词句。但这已经是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事情。而《山楂》的故事却发生在文革时期的1974年中。那时,连郭兰英的《一条大河》里的“姑娘小伙儿”歌词,都让无数青年人听上去变得心惊肉跳的。而一口一个“诗意”,那无异于把自己划到了“资产阶级”一边。而为这,任何人都要付出甚至生命的代价的。
至于他攻击工农兵大学生的话“那有什么意思?现在大学里什么都学不到”,在当时就完全可以凭此,把他“打翻在地,并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远不得翻身”,哪怕他有个司令员的爹。哪还会有什么接下来的故事呢?连国家 刘少奇都可以打倒,一个小小的军区司令员又算得个什么呢?
有年轻的网民们对我上篇的文章,表示愤慨。认为,小说就可以编。但再编,也得符合历史环境里的语言。
瞎编指数:10
也许所有的女孩,特别是家里贫穷的女孩,都做过灰姑娘的梦,梦想有一天,一位英俊善良的王子爱上了自己,不嫌弃自己的贫穷,使自己脱离苦海,生活在幸福的天堂。但静秋不敢做这样的梦,她知道自己不是灰姑娘。灰姑娘穷虽穷,但她长得多美呀!而且灰姑娘的父母也不是地主分子或者历史反革命的子女。
老张评论:关于“灰姑娘”,今天,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谁是灰姑娘,但那时,哪有什么人会有机会接触什么“灰姑娘”?那时,在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年代,怎么会有安徒生格林们的生存空间呢?为什么文革后,在新华书店大排长龙,人们不过就为了购买一本《铁道游击队》这样今天看来一点读头也没有的书,不就是因为精神生活一点也没有了。全国人们只能读到的《艳阳天》和《金光大道》等几本小说。大家的思维定式是,首先想到的,不会灰姑娘,而是草原英雄小姐妹,小八路,等。另外,那时的年轻人的内心,没有什么贫穷的感觉与概念。因为全国人们一起穷。也没见过什么人太过富裕。
瞎编指数:8
也许他就是书中说的那种花花公子,使点小手腕,把女孩子骗到手了,就在自己的“猎人日记”里记上一笔,算作自己的辉煌战绩,然后就出发到别处去骗别的女孩了。
老张评论:关于“花花公子”一词,它是“改革开放”政策实施多年之后,才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的。像这种及其具有资产阶级色彩的词,在当时,不仅仅没有任何市场,更不能放到嘴边,实际上,它已经同“妓院”“娼妓”等名词一样,被从人们交流的汉语词汇中彻底消灭掉了。
瞎编指数:10
她想起《简爱》里的一个情节。简爱为了让自己放弃对罗切斯特的爱,每天对着镜子说:你是个相貌平平的姑娘,你不值得他爱,你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老张评论:《简爱》的影响力在全中国的产生,是“文革”后进入80年代时的事情。这得感谢上海译制片厂。是邱岳峰等当时著名的配音演员,将这部电影推向全中国的观众,并使得这本书里说的那段情节,成为中国人念念不忘的经典片段。同时,那一经典片段,也成为了80年代,注意,是80年代,而不是1974年时很多自认为长得很丑的女人们的经典句子,被铭记在心。而在“文革”中的1974年,哪会有什么《简爱》之类的宣扬资产阶级爱情观的图书的存在空间呢?尤其是当时想恋爱的青年男女,都不会想起《简爱》,因为他们被灌输的思维模式,不是要想到《简爱》,而应该是《红岩》,《红灯记》和洪常青。
瞎编指数:8
他笑着说:“你没听说过?挂一支笔的是大学生,挂两支笔的是教授,挂三支笔的----”他卖个关子,不说下去了。
“是什么?挂三支笔的是什么?是作家?”
“挂三支笔的是修钢笔的。”
“为什么不要?你不喜欢?”他好像有点着急,“我买的时候就在想,也许你不喜欢黑色的,但是这种样子的没别的颜色。我觉得这种好,笔尖细细的,你写的字秀气,用这种细笔尖好---”他解释了一会儿,说,“你先用这支,我下次再给你买好看一点的----”
老张评论:先说一下那个三枝钢笔的笑话:那是当时最低劣最乏味的笑话。接下来看,“下次买好看的”?你以为是今天吗?各种款式的,各种颜色的都有?当时的中国,钢笔全都一个样,衣服全都一个样,甚至连近视眼的知识分子带的眼镜的镜框,都是一个样的。
瞎编指数:8
但这次不行了,她的班主任托回去休假的人带信来,说学校汇演,他们班还等着她回去排节目,一定让她回去一趟,把班上的舞蹈编好了,教给同学们了才能走。班主任说已经发动全班同学为她募集了来去的路费,这次一定要回去了。
老张评论:关于“募集”,这是今天的年轻人看上去十分正常的行为。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根本就没有“募集”这种行为。况且,她还是历史反革命的女儿,这种行为更不可能发生。
瞎编指数:10
她自己每年暑假都到外面去做零时工,在一些建筑工地做小工,师傅砌墙,她就帮忙搬砖、搅和水泥,用木桶子装了,挑给师傅。很多时候,她得站在很高的脚手架上,接别人从地上扔来的砖,有时还要跟几个人合抬很重的水泥预制板,都是很重很冒险的活路,但每天可以挣到一块二毛钱,所以她一到暑假就出去打零工。
老张评论:是不是作者在美国呆时间太久了,居然瞎编到了这种地步。作者根本就是在胡扯,或者说,是在用今天的脑子,想象当时。首先,“每年暑假都到外面去做零时工”,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在一个“剥削”帽子满天飞的国度里,在一个服饰统一,思想统一,思维定式都统一的年代里,在一个经历了深刻批判“三自一包”和“四大自由”的国度里,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给社会提供“做零工”的机会。也根本没有这样的空间。所有劳动者,都必须先有个工作单位,然后,在工作单位的环境里,为社会提供劳动。哪怕是残疾人,也必须先找到自己的归属地,比如街道办的小工厂里。然后,才能在街道革委会的指导下,给社会提供劳动。任何人胆敢给别人提供“做零工”,并支付哪怕一分钱的工钱,都将注定被人看成是剥削者,那这个人将注定会为社会公敌,被最终成为被消灭的对象。所以,作者说的每年暑假都到外面去做零时工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而且,一天赚1块2,这是当时来说,是相当大的数字。同样,这也是不可能的。
瞎编指数:9
静秋让长芳告诉大妈,说自己出身不好,配不上长林。
大妈知道了,亲自跑来跟她说这事:“姑娘家,成份不好怕什么?你跟我家长林结了婚,成份不就好了?以后生的娃都是好成份。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娃们着想吧?”
老张评论:什么?成份好不好都不怕了?作者是不是以为农村人更实在,所以更不在乎成份问题?当全国都是毛泽东思想大学校时,农村有时比城里还更在乎一个人的出身。也更关注自己的下一代是不是还能继续与“革命红后代”有关联。从很多资料中可以看出,农村比城里,在折磨黑五类时,来得更凶残,更冷酷。即便有心存善良的人,(这种心存善良的人,也可能大有人在,)但在一个“政审”当道的社会里,让人们不讲成份,就跟今天让人们不讲“金钱至上”一样,是不符合历史逻辑的。当然,有人可能会说,今天也不是人人都讲钱,这事可能。但不讲钱的人或是钱太多,要不就是钱太少的缘故,总之,代表不了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而《山楂树之恋》却非要将一个99%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以贴金的方式,粘给一个叫“大妈”的脸上,意欲感动我们,就很滑稽可笑了。
瞎编指数:10
静秋记得曾经看见过一个枪毙残害女性的*犯的布告,其中有句说*犯“将螺丝刀插入女性的*,手段极其残忍”。记得那时她还跟几个女伴议论过,说到底哪里算*?几个人都觉得腰部以下都算*了,那么这个*犯到底把螺丝刀插到受害人腰部以下哪一块去了?这事一直没搞清楚。
老张评论:“*”是什么姑且不论。在那个年代里,凡与女性生殖系统有关的词语,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公开场合的。这可能是作者自己的想象吧?在今天,连电视里都天天是关于女性*的广告。但在那个年月里,连“姑娘”两字都不能提的年代里,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山楂树》等歌曲被自然而然认定为黄色反动歌曲的年代里,怎么会有布告里出现“讲螺丝刀插入***”的词汇,被张贴出来呢。
瞎编指数:10
还有就是总听人说谁谁被谁谁“搞大了肚子”,但从来没人告诉静秋,一个人的肚子是如何被搞大的,自己悟来悟去,也就基本上悟出跟男的睡觉就会被搞大肚子,因为她妈妈一个同事的儿子被女朋友甩了,那个同事很生气,总是对人说那个女孩“跟我儿子瞌睡都睡了,肚子都被搞大过了,现在不要我儿子了,看谁敢要她。”
老张评论:作者又在意淫那个年代了。作者是不是以为那时的人们,都像今天这样,搞破鞋成了时髦,或同居成为一种时尚?那年代里,有没有同居者?可能会有。但要把一个人的肚子搞大,他将成为方圆百里的臭狗屎的。要记住,是方圆百里。那时的大多数恋人,连手拉着手都会被人们耻笑,那么,“搞大了肚子”,是不是扯得太离谱了?而且,那时只有“生活作风问题”的特定特指的词汇横行,而不是今天的“搞大了肚子”。
瞎编指数:10
静秋说:“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妈妈还没被揪出来。那时候,一到晚上,我就跟小伙伴们一起,跑到妈妈学校的会议室去看热闹,那里经常开批斗会。我们都把批斗会当件好玩的事,总是学那个工宣队队长的福建普通话,因为他总是把‘某某’说成‘秒秒’。
“那时挨批斗的是一个姓朱的老师,听说是跟《红岩》中的许云峰、江姐、成岗等人共过事的,后来被捕,就变节自首,保全了一条性命。虽然她自己一直辩解说她只是‘变节’,就是脱离了共产党,但没有‘叛变’,也就是没出卖同志,但‘*’一开始就被揪出来了,当叛徒来斗争。她那时是白天劳动,晚上挨批。白天的时候,她在外面劳动,我们那帮小孩就经常围着她,学那个工宣队队长的话:朱佳静,又名朱芳道,系秒秒省秒秒市人,于秒秒年秒秒月在秒秒集中营叛变革命。她总是泰然自若,昂着头,不理睬我们这些小孩子。挨批斗的时候,她也是昂着头,不肯低下,经常冷冷地说:‘你们不讲道理,我懒得跟你们说。’
老张评论:读到这儿,是不是让人想到了《红岩》里的英雄的场面了?但当时的情形是,没有人胆敢这样对待红卫兵造反派们!这样的人,当天就有可能被打死(见《文革受难者》)。建议作者先找来彭德怀张闻天双双在天安门被揪斗的场面,看看曾指挥过抗美援朝的国防部长彭德怀的小模样,再编这样的作品不迟。
瞎编指数:10
静秋觉得他有点阶级阵线不清,那个姓朱的是叛徒,我的妈妈怎么能像她那样呢?她赶快解释说:“我妈妈不是历史反革命,她后来就被‘解放’出来了,她又可以教书了,是那些人搞错了,我外祖父曾经参加过共产党,后来搬去另一个地方,找不到组织了,就被当成自动脱党了。解放初期,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还没等到事情弄清楚,他就病死在监狱里了。但那不是我妈妈的问题---”
关于努力解释“妈妈”的历史问题,就这一点来说,甭说自己女儿说不清。就是当事者,也都不敢多言语,都要先认罪。至于静秋的这番话,恐怕等到1979年拨乱反正之后再向组织上说,才符合历史逻辑。但这个故事发生在1974年,那么,这样的解释存在吗?是可能的吗?不要忘了,那时的中国,还没有任何人敢出来为“文革”冤案平反,即便是1975年邓小平复出,也只是强调了“整顿”,但还没整顿了几个地方,就又被赶下了台。
瞎编指数:10
他叹了口气:“一边是儿女,一边是事业,她也是太难选择了。不过既然她没出卖别人,其实也不用这么整她的。党那时有政策,为了保存实力,是允许党员在被捕后变节的,可以登报声明脱党,只要不出卖同志就行。有很多党的领导人物,被捕后也变节自首过,有的还出卖自己的下级,换来自己的自由。共产党对他们都是很宽容的,因为本来就是他们的党,牺牲几个下属,保全党的领导人,对他们来说还是值得的。”
他说出几个响当当的名字,说他们都被捕过,都是自首叛变了才被放出来的,等于是踩着下级的尸骨走出敌人监狱的。他说:“所以我瞧不起这些人。要革命,就像那些牺牲了的烈士一样,不是为了谋私利,连命都舍得献上。如果只是为了掌权,就不要挂着个革命的牌子,打击别的人。”
静秋听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说:“你……好反动啊。”
他笑着望她:“你要去揭发我?其实这些事在上面的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就连下面的人也知道一些。不过你很天真纯洁,只知道仰望那些领袖人物,以为他们是神。其实他们还不是人?是人就有私心,就有权欲,闹来闹去,都是为了掌权,只有下面的人吃亏。”
老张评论:套红的话,如果不告诉读者背景,您能猜出来它是说在什么年代吗?居然是文革后期的1974年。恐怕过来人没有几个会相信的。即便林彪死了,也没有人敢说出或者能说出这种“高屋建瓴”的话来。毛泽东到底是神还是人,说老实话,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弄不太清楚。至少,还有很多人把毛泽东当神来供奉。那么,这种话能在1974年说出来吗,而且,作者居然让一个军区司令员的儿子跟一个历史反革命的女儿说了!关键是,还那么有预见性?难道小说真的成了一个可以编造历史的自由区域了。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怎么高兴,就怎么写了?
标签: 描写环境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