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逐日我逐诗——我读陈勇的诗(代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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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父逐日我逐诗——我读陈勇的诗(代贴)

  袁亚娟

  “没有一种温暖,能够消除荒凉”--------陈勇的诗。

  很久没有写文字了,很久没有再写诗或诗评。记得在我十几二十岁写完三百多首中国旧体诗词之后,有朋友给我拿来几本新油印的小本子,有些郑重地告诉我:这就是当今中国正在流行的新诗。我接过一看,以唐朝诗宋词的意境来考量:有些诗有些句子颇有意味,而以我曾读过的西方古体诗而言又有几分现代。年轻人永远会追逐时髦。放下别人的册子和习以有常的古典审美情结,我加入了写新诗的行列。

  平心而论,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新诗人。一位朋友在开初的时候就对我说:“什么是诗呢?就是人在有了爱情的时候才写诗。反之,当人没有了爱情,他就不再会写诗了。”实践证明,此话既是正确又不正确。事实上,诗以言志,人不仅在有爱有欲高兴时写诗,更多的是在苦痛和寂寞的生活常态下写诗。所谓苦难常有而幸福不常有,凡人如此,而真正的诗人更是如此。有梦有志才配言诗,诗海无涯苦作舟,这就是诗人的真实写照。我的朋友陈勇一生如此,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位真性情真诗人了。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喜欢海德格尔在黑森林的劝喻:人要诗意的栖居。年轻而快乐的时候,我们热情而浪漫,会主动去读歌德,普希金和泰戈尔;年轻而忧伤的痛苦时刻,我们迷茫得黯然神伤,会特别渴望拥抱但丁,里尔克,艾略特,尼采和曼德尔施塔姆。人性所需求的基本幸福是相似的,人性所厌恶的基本痛苦也是相近的。人们所作的诗歌无非就是为了见证一个生命的经历:酒色财气,爱欲情仇。正若任何生命都是无法替代的一样,任何生命留下的痕迹也是无法消抹的。陈勇年轻时的诗一如很多同代人年轻时的诗一样,洁净的灵魂透出清丽的日光,以可爱的姿态淡淡的哀伤去拥抱周遭的事物。这时的诗是一位俊俏小少年,怀抱维特的烦恼在眠花睡柳,在诗意地栖居着。

  如果能够像上述那样作诗或者浅浅睡去,那么,中国的现代诗将永远是半途而废的学子,将永远也无法醒来。现实中苦难的生存事实打破了中国诗人对幸福的梦噫和中国式的诗意栖居。在一系列或此或彼的追名逐利的表像过后,夸父逐日,年轮飞转,中国的诗人们由一群维特式少年渐渐长成了今天壮实而老练的中年人。经历带给大家的不仅仅是过去那种淡淡的哀伤,而是诗意栖居所无法承受的生命之痛。肤浅的为爱呻吟早已变成今天的洒色无味,食之无趣。对于很多人来说,浮世繁华之后的清冷和寂寞,这才是人生的常态与真谛。清冷与寂寞,也正是中国诗人所要独自走过的死冥幽谷。

  纵观陈勇的诗,可以大略地看出当代中国新诗发展的情感和形式脉络。陈勇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写诗的年轻人,他所经历的时代潮流是中国新诗改革呈现多姿多彩百家争鸣之际。尽管人人都在对现代西方诗歌不甚深知,依样画葫的募习中创作着,尽管新诗中国化的进程中众流派横呈相互追捧或相互扁低的意气行事,但是唯美和追求词句修饰,却成为当是诗歌的主要特征。华章美句加上哲理透射,艾略特,里尔克,金斯倍格,曼德尔斯塔姆,贝捷尔斯纳克,无论是他们的反叛的勇气还是热力射人的才气,都对中国的诗坛形成无法忘却的放射。年轻的中国诗人刚从北岛等老一辈伤痕文学和古典西诗的实践者中继承下叛逆和唯美,就轻松愉快地同老诗中繁词唢句和老套造作说再见了。艾略特,里尔克,金斯倍格,曼德尔斯塔姆,贝捷尔斯纳克曾是中国很多写诗人心目中的诗神,他们的哲思与谴

  词造句方式影响了整整两代中国现代诗人。无可否认,陈勇也是深受影响者。唯美忧伤,纯净真诚,这是陈勇早年诗给予人的印象。我认为,诗为心声和诗为作秀是鉴别一个诗人真伪的关键。换言之,真我的表白和临摹中的创造,是一种诗歌界的贵族气质。为保有这样的气质,像普希金那样拿剑决斗,那样生那样死,是一个诗人生命的必需轮回。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诗为名利,是审美的大敌也是对诗神的亵渎。陈勇的诗是他生命的明镜,它只是照见而没有产生出变形的幻象,它就是真实美丽和可贺的。

  然而,平平凡凡才是真。生活的另一种真像叫简单。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中国新诗从对西人的顶礼模拜和借用改造中渐渐走了出来。“十年生死两茫茫。”“桃花依旧在,只是朱颜改。”中国新诗的新湖流竟似回归了中国古典审美的老路,以大白话来说哲理,又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句子来抒情。一个轮回下来,一切都还是那样熟悉,能短决不长,能躺着决不站着。白话诗中透出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这是很多当年向西方精英学习新诗的中国当代诗人所无法理解却又无法抗拒的回归。这里有陈勇于2009年的新作:名字叫作:

  《自然就是乡村》

  自然就是乡村,捆住的手脚松了绑。

  流动的人群——泼出去的水,

  低处流向高处,

  为自由流出血。

  他们做主人,还是做牛羊?

  被圈养,还是被放弃?

  他们在歌唱,

  欢乐属于祖国。

  门前长出一棵杏树,

  守着不再打开家门。

  房主从远方归来,看见两片

  嫩叶——月亮一样透明。

   如果说写新诗我不算诗人,那么,唐诗宋词则给予我对审美对意境的无垠追求和感觉。诗歌的意境在于神秘在于意犹未尽。陈勇和现代的很多同时代诗人已经看到了这一切。中国新诗在向中国古诗吸收凝练与精准,这是中国新诗在回归中的再创造之举。凡真诚的,就是诗意的优美的。

  陈勇的诗歌二十年同我们同代人的人生二十年一样,从热烈的感性回归沉静的理性。世界之于我们一切似变非变,心灵之于我们一切似动非动。我们在诗歌中投下自己的影子,我们会死灭,但愿我们的诗不会死灭。拥有这样的诗,到底是谁的庆幸?

标签: 劳动的句子唯美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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