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
虽然我对丞相十分敬仰,但奈何近来鬼畜之风愈演愈烈,丞相反而靠着这个成了明星。
不过抛开这些不说,丞相骂王朗的这一大段话逻辑清晰,思路缜密,礼貌中带着嘲讽,尊敬里含着羞辱,把王司徒的“丰功伟绩”一一陈列于前愣是把脸皮厚如城墙的王司徒给骂死了,着实令人大呼快哉!这让说惯了“三字经”、“**的”我大感佩服,要说有文化就是好,骂人都不用怎么带脏字!
那么问题就来了,古人是怎么骂人的?骂人是否都和丞相一般,满嘴的“子曰诗云”、“之乎者也”,骂人还带着三分收敛?
首先必须指出的是先民们所说的脏话是一个不断“进步”不断“发展”的过程,秦汉时期和明清时期的脏话肯定不一样,贵族帝王和平民百姓骂人又有不同,那咱们今天就来看看古人是怎么骂人的。
(唐太宗:乡巴佬,赶紧给老子闭嘴,否则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
既然要骂人,那就已经是撕破脸不必留情面,所达到的目的就是让你舒服,让对方憋气,所以古人和今人一样往往先对其身份地位脑子智商进行贬低侮辱,楚成王的儿子商臣为了试探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故意请姑姑江芈前来赴宴,又在宴席上对这个姑姑很不恭敬,结果这位大妈生气了痛骂商臣“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杀汝而立职也。”翻译过来估计就是:你这个贱种!(役夫,就是干体力活的,在古代为贱业)无独有偶,唐太宗生气了骂魏征:田舍汉!翻译过来就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除此以外还有“头钱价奴兵”(就指你是个不值一文的下等人)、“乞索儿”(乞丐要饭的)、“老卒”(臭大头兵),到了明清以后,各种杂居、话本小说里也多用“匹夫”和“村夫”来叱骂别人粗俗无知,没见过世面,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三国演义》里大家贬低诸葛亮为“诸葛村夫”。
(兵痞出身的赵匡胤一开口便不凡,粗口爆的顺畅无比)
您别看太宗皇帝骂人还显得文绉绉的,其实皇帝也是普通人,急起来也要骂街,兵大头出身的赵匡胤就没少爆粗口,有一回皇帝的寝宫房梁塌了,掌管木料的总管写奏折向皇帝请示说其他木材材质都不行,估计得截最好的模枋木来替换,结果宋太祖同志嫌他浪费,干脆在折子上批复“截你爷头,截你娘头,别寻进来。”颇有一些“去你妈的”的意味。明帝刘彧十分迷信,所以臣子上朝奏事时就有很多忌讳,尚书右丞江谧有一次提到了白门(即建康宣阳门,但刘彧认为这个词很不吉利,所以不让大臣们说)结果惹恼了皇帝,于是“上变色曰:‘白汝家门!’谧稽颡谢,久之方释。”翻译过来就是:白你妈的门!哈哈!
(流氓出身的刘邦更是张口闭口都是脏话,各种“庶子”、“乃翁”层出不穷)
皇帝不但会骂娘,还喜欢给别人当爹,西汉开国君主刘邦同志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当爹的皇帝,书生陆贾经常劝刘邦要读读书,结果刘邦直接开喷:“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翻译过来就是你爸爸我从马上打的天下,读这些鬼书有什么用!除了喜欢给别人当爸爸,刘邦还特别喜欢骂人,老刘这辈子挂在嘴边的除了“乃翁”就是“竖子”、“竖儒”,刘邦不喜欢书生是出了名的,除了口头上对书生进行侮辱,这位爷还会抢过书生的帽子对着里头撒尿.....所以看《史记》,刘邦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骂人,骂太子“竖子固不足遣,乃公自行耳!”骂郦食其“竖儒,几败尔公事!”所谓“竖子”其实就是童仆,等于是斥责对方地位卑贱且年轻不懂事,除此以外“竖”还有奴隶的意思,比如男竖、女竖等等,在周礼里也以“竖”字来称呼太监(内竖,人们嘲讽叱骂太监时也用“阉竖”来称呼)而竖子也就有了“奴才”或者是“狗奴才”的意味。
“奴”算是古代最为通用的脏话了,毕竟“奴”在古代有着极大的轻蔑意味(从身份、精神上对你进行贬低,相当于说你是个下贱种),虽然有父母在给孩子取乳名时会用奴字表示亲近,图个贱名好养活,但这也仅限于亲属或知己好友才能称呼,要是别人对着你说那可真就是赤裸裸的骂人了,当时中原人民自诩华夏正统,所以对边疆少数民族极近轻蔑之能事,经常用“匈奴”、“索头奴”这种词汇来称呼(索头丑奴搔河壖),唐朝时期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同志骂高丽籍的高仙芝就骂的非常难听:“啖狗粪高丽奴!”额,翻译过来就是:
除此以外古人还是地图炮的高手,晋室南渡后南方人就和北方人闹的很不愉快,北人称呼南人为“蛮人”、“溪狗”、“貉子”,而南人则嘲讽北方人为“伧父”、“伧鬼”,就连名相寇准也是个典型的地域黑,此公有句名言:“南方下国,不宜冠多士”你们南方人都是下等人,不配当官,这种想法当然要不得。
年纪小的古人可以骂“竖子”,那么年纪大的呢?骂法也不少,比如说孙权还是周瑜称呼曹操“老贼”(“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孤与老贼誓不两立”),而张春华老年时则被司马懿称为“老物”—“老物可憎,何烦出也。”你个老娘们看着就恶心,还不赶快滚出去!或者也能叫“死公”,您注意了,这可不是夫妻之间表示亲热的什么“死人”、“死鬼”,而是“老不死的”或者是“死老头子”,祢衡这个三国时期第一喷子就是因为骂了黄祖为“死公”结果送了命—“后黄祖在蒙冲船上,大会宾客,而衡言不逊顺,祖慙,乃诃之,衡更熟视曰:‘死公!云等道?’”曹操曾经因为祢衡放他鸽子,气愤的对孔融说祢衡是个竖子,不过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衡是怎么骂曹操的,不过以他的尿性只会比骂黄祖要更狠。
秦穆公也是个喷脏话的高手,秦国大夫杞子此前奉命帮助郑国守城,这小子向秦国报告说城门钥匙掌握在他手里,只要国君您派兵前来,夺取郑国国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啊!秦穆公信以为真,于是筹备兵力准备长途奔袭郑国,老臣蹇叔在苦劝无效后干脆哭着对出征的将领们说:“孟明啊!我能看着你们出发,但却看不到你们回来了!”
得,这仗都还没打就直接哭起丧来了?气昏了头的秦穆公也对着老迈的蹇叔开喷: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个老东西知道个屁,你要是该死的时候就死了,现在墓上的树估计都有一人环抱这么粗了!一起来感受一下秦穆公这句话中的威胁和恶意吧,不过我总觉得这句话和网络上流行的“吾有旧友屌似汝,而今坟头草丈五。”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啦,也有直接不顾身份地位直接开骂的,陈太丘的朋友就不怎么有素质,这位老兄和陈太丘约好了时间出发,结果这哥们没按时赴约,陈太丘自己就先走了,等着哥们到了陈家问陈元方才知道陈太丘没等他,于是恼怒之下也不顾孩子在场就直接骂“非人哉!”翻译过来就是真不是个人!或者是干的不是人事儿!
(画外音:看我干啥?你这条老狗!)
不是个人,那是啥?禽兽呗!以禽兽说人当然是种羞辱,孟子就经常用这个词骂人“孟子曰:无父无君,是禽兽也!”而且早在先秦时期就有了“畜生”的前世—“畜产”,除此以外还有啥“狗”啦、“獠”啦,“犬鼠之辈”啦等等,反正光看这个字就知道不是啥好词,这例子还不少,比如说夷陵之战后刘备大败,将军傅肜不屈而死,死之前就称呼东吴将领为“吴狗”—肜骂曰:“吴狗!何有汉将军降者!”遂战死。汉景帝也曾经被别人骂为狗,骂他的人还是自己最宠爱的栗姬,这天皇帝和栗姬闲聊,说自己百年之后希望栗姬能够善待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们(栗姬为汉景帝生下了太子刘荣,所以当时大家都把栗姬看成是未来的皇太后)结果这女人也是被宠坏了,竟然因此生气痛骂景帝—“栗姬怒,弗肯应,又骂上‘老狗’”好家伙,敢骂皇帝,栗女士您可真是个猛士!
问候对方父母,永远是最直接的方式
(他妈的之父:齐威王)
春秋末年周王室衰弱,大家伙都把周天子当成一个屁,也就齐威王好心,偶尔来朝拜给周天子塞点钱啥的,等到周烈王去世了,天下的诸侯们又纷纷跳了出来前往吊唁,齐国由于地处东边路程最远没有及时赶到,周显王就很不爽了,他派人到齐国骂齐威王:“天崩地坼,天子下席。东藩之臣田婴齐后至,则斫之!”你丫真该死!周显王如此没良心可把齐威王给气了个半死,于是直接回喷:“叱嗟,而母婢也!”翻译过来就是:你妈是个贱人或者你妈是个下等人!根据鲁迅先生的考证,现在咱们中国人使用的国骂“他妈的”估计就是由这句话衍生而出,看来齐威王不但是个英明的君主,还是“他妈的”之父......
无独有偶,陈琳在为袁绍写《为袁绍檄豫州文》时不但历数曹操的罪状,而且把老曹的祖宗十八代也给骂了个干净—“操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三国演义》记载曹操看了这篇檄文“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不觉头风顿愈”比治头疼的药还好使。
人身攻击最方便
当然了,如果你要骂的这位在身体上有点特殊的特征那就更好骂了,比如说刘宋的刘子业就骂自己老爹孝武帝为“齄奴。”所谓齄其实就是酒糟鼻子,翻译过来就是你个酒糟鼻子的下贱东西!不过你骂自己老爹,可不就相当于是把自己也给骂了么?北魏的老臣古弼身形瘦长,偏偏又生了个尖脑袋,此公生性刚烈,好直谏,平时太武帝尊称他为:“笔公”(就是说古弼像一支毛笔),生气起来就喷古弼是“笔头奴”。
男人都骂了,女人自然也逃不了,不过秦汉时期民风还相对比较古朴(或者说古人们嘴笨),斥责女性一般都是用“妇人”、“儿女子”、“老妪”这样简单的词,虽然没带什么贬义性质的字眼,但话里话外却始终透着一股轻视的意味。秦晋崤之战后,晋国俘虏了孟明视、西乞术和白乙丙三名将领,本来是打算杀了祭祀用,不过晋襄公的母亲怀嬴是秦穆公的女儿,老太太请求将此三人放回,拗不过母命,襄公同意了,结果先轸知道后勃然大怒,痛斥怀嬴是“妇人”,将士们千辛万苦抓来的俘虏,你听一个老娘们的话就放了,说完对着襄公就是一口老痰,愤然离去。吕后的老爹吕公也揶揄过自己的妻子,当知道老公要把女儿嫁给四十多岁的穷光蛋刘邦后,老太太把吕公好是埋怨了一通“你个死老头子,总说要把女儿嫁给贵人,知县三番两次要娶雉儿你不愿意,现在却要把她嫁给一个穷光蛋”老爷子却悠然一笑“此非儿女子所知也”—你一个老娘们懂个啥!
时间慢慢发展到了元明清以后,这骂人的词可就更加花样翻新了,您别以为咱们现代人很会骂人,其实和古人比起来我们就是小巫见大巫......
西安外国语大学程婷女士的硕士论文《元代杂剧詈称研究》里就总结了在元朝时期古人骂人的词儿,看完我只想说:oh,my eyes!
说好的古人文绉绉的呢?这未免也太奔放一些了吧!除此以外,明清话本小说里也记录了大量的市井脏话,其言之污,其语之秽实在是让人观之脸红。《水浒》、《西游》这种荷尔蒙爆炸的小说已经是脏话满天飞了(相比而言三国简直是一股清流),什么“贼厮鸟、鸟人、泼财、厮”张口就来,但和《红楼梦》比起来可就都差远了,说句夸张的,《红楼梦》您随便翻两页就是脏话.......
那些个婆子、小厮、中年妇女“口吐芬芳”也就罢了,贵族小姐、老爷太太们骂起人来也是一套接着一套,什么“下作的小娼妇”、“黑心种子”、“淫妇”啦不胜枚举,由于实在太少儿不宜所以此处不列举,但您能想象天仙下凡的林妹妹、娇憨可爱的史湘云都说过“放屁”?—“放屁!外头不是枕头?”、“胡涂东西!越说越放屁。”
最夸张的就是鸳鸯,在红楼梦里她的形象是这样的:
怎么样?姑娘长得俏丽大方吧?结果这姑娘骂她嫂子是这样骂的:“你快夹着逼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
作者:雨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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