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尔》等11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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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云尔》

  一直睡到下午

  4:30,醒来,检查

  手机的各种信息

  它是混沌的

  一如我的不清醒

  去联系一朵云

  问问会不会下雨

  你的身体会不会走形

  变瘦,或变胖

  是什么原因

  我的心情

  阴晴不定

  嘱咐你吃饱饭

  穿得暖和些

  一直等你从乌云变白云

  跨过山峦消失

  去找寻一片云

  走无数的路

  眼睛所及的地方

  没有故乡

  2,《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

  如果说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

  那么,上帝和女娲造人的

  方法并不精湛

  甚至,可以说很粗陋

  有一些肋骨

  是另一些肋骨的

  丈夫,或者父亲

  一些子宫是另一些

  子宫的母亲,或者

  另一些的姐妹

  一些是背景,一些

  是苦难,或者幸运

  提起这些,我是想说

  人生来是不平等的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

  要相同,并不重要

  我没有姐姐,没有妹妹

  我那个大我一岁的哥哥

  有否同我一样的问题?

  两个不相同的人

  注定不相同

  很有幸,我们相遇

  年长也罢,年轻也罢

  还有性别,当你

  看到我的时候

  如同,闪电留下的亮光

  印在眼底,持续的

  提醒你:

  你会不会觉得

  世上会有一个

  不一样的自己?

  3,《12B》

  早上好,诗人们

  谁会第一个看见

  一团阳光落入人间

  照亮寂寥的街道

  一颗心随一辆车

  坦露在空旷的人造地面

  一片绿色的树木

  遮住视线的一部分

  锯木声是呼应

  一栋楼正在苏醒

  窗户里钻进夜幕

  阳光开始融化

  渗入眼晴,用各种熟悉的形状

  脑袋里装满后

  就有很多规矩

  13是不吉利的

  14是不吉利的

  所以,用12A和12B

  我住在一栋共22层的

  楼的12B层

  阳光还没爬进来

  一下意识到

  道早安的时间到了

  顺便抒了一下情

  将一把阳光撒下

  4,《你是否会在乎》

  你是否在乎死亡

  就像在乎通往花园的小径

  那些圆滚滚的鹅卵石

  弯弯曲曲的通向花园

  在枯树的侧旁

  有一只飞鸟在鸣叫

  它的声音没有季节

  因此你也不需要知道

  因此你是否会在乎

  那些没有具体描述的空旷

  具体是什么

  本身就不需要语言

  你是否会在乎花园的模样

  就像在乎死亡

  风会将草木拂动

  发出十分难以察觉的声音

  你是否会出发

  沿着这条小径

  一直走向花园的深处

  还是会静静的守望着

  不去领略深处的风景

  因此你是否会在乎

  那只飞鸟会去向何方

  就像在乎终将到来的死亡

  5,《她想知道》

  她想知道我会是怎样出现在门前的

  时钟是怎样旋转,什么时候分针会与时针相逢

  白天是怎么从夜晚鼓捣出来的

  她想知道米是怎样变成饭的

  苹果为什么是甜的,苹果皮为什么不甜

  一壶凉水是怎么憋出一杯热茶的

  她想知道一片树叶是怎么栖上枝头的,无数片呢

  鸟是怎么飞的,先扇动一边的翅膀,还是两边一起

  红灯什么时候开始幻化成绿灯

  她想知道,哪一个答案会先出现

  为此,她左顾右盼

  时而出神,时而傻笑

  你会问我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也不知道,我正一个劲儿的往家赶

  6,《留在一个叫“此刻”的地方》

  此刻,诸幻想融为一体

  将刻意雕琢的时间

  放在一起,或者分开

  堆砌还是消弭,

  时间可以不将结果给出

  拢起一堆早已逝去的

  复将再次远离的过往

  既不是很认真的,也不是很疏离的

  诉说,夜色阑珊,往事如烟

  那么,选一个时点

  还是择一段时间

  能够给莫须有的幻想

  几个支点,又几许延续

  给所有人一点时间,给时间一点时间

  让此刻,已然废弃了的

  刻度表能够哪怕再次正确的告诉大家

  一次,就一次,真的

  我们都有些事情难以忘记

  莫非,许多此刻的幻想

  犹如不需要追索的记忆

  反倒使得过往的一切

  轰然的倒塌,不留下痕迹

  让生命的强音和次强音,重复又重复

  湮灭无所谓的弱音

  乘着谁都没留意的此刻

  将我和你,你和我

  悄悄的裹藏在时间的碎片中

  也许,此刻将如反复播映的影片

  轮廓无比清晰,细节鳞次栉比

  汇入遗忘的海洋

  一直从西奔向东,奔向

  一种既可以说存在,也可以说不存在的

  时间的隧道

  秘密的将痕迹掩埋

  露出枝桠繁多的幻想的树

  把你我牢牢的留在一个也叫“此刻”的地方

  7,《小雨来得正是时候》

  雨是夜的离合器

  踩上去吱吱嘎嘎的响

  夜是雨的大墨镜

  步履蹒跚路途遥遥。

  我是你的敞篷车

  陪你看星星,陪你淋雨

  你是我的标志牌

  上书:喜、怒、哀、乐

  此刻万籁俱寂

  听雨落长夜

  看夜蔽长空

  执子之手,方知月色撩人

  8,《寂寞的夜晚》

  寂寞的夜晚装上

  一对牛角

  勇敢的冲进了

  人潮汹涌的城市

  我坐在一辆

  驶向异乡的汽车上

  从白天深深的

  插入夜晚寂寞的胸膛

  夜沉浸在冲突中

  我幸福于黑暗里

  我们各自深情款款

  却同时被一束亮光擦伤

  9,《右手》

  意见相投,我们举起了右手

  表的刻度是19点19

  象是在万千嘈杂中分辨乐音

  最初的却成了最后

  于是我同河说话,河岸的小贩同我说话

  卖报的,还有钟楼

  一拐弯见到的她

  相视颔首,却非永久

  “你还好吗?你的右手,我的右手”

  把影子留在河里,

  把常常想不起名字的自己带走,

  右手,注定是分手

  我们学会写字,分发贺卡

  蓝色的忧愁

  蝴蝶结早就成了往事

  倒是漫山的野菊花还在

  掬半捧河水坐下

  右手,世界向左,我偏向右

  10,《湖泊》

  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们睡着了

  在波光粼粼的午后

  散乱的等待着

  川流的走过

  人们深在阳光之中

  像是我的湖泊

  照见过去时光

  一闪而现的日子

  这样子很累人

  我睡着了

  在纷乱的影子里

  在匆匆流动的空气中

  我不像是自己的湖泊

  偷偷的想念着

  不像是在湖面上

  游动着鳞光闪闪的鱼

  11,《西西南》

  我的隔壁是我的同学的家,

  他有好多个姐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姐姐

  我想我不会有这样一个同学

  我们很小的时候,

  老师说:弯弯同学你考了100分,奖励你一支铅笔

  弯弯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同学

  他说:老师,我不要铅笔,我要糖

  我没有那么勇敢,我不敢要糖

  因此我家里有好多奖状

  我等待,有一天他们会给奖状

  给得烦了的时候,给我一颗糖

  因为我也想说,你们别给我这些了,

  我也只想要一颗糖。

  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同学

  他叫弯弯,因为他有好多姐姐,所以才有了他

  也因为他有好多姐姐,

  他总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还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我没有姐姐,大多数时候只能一个人呆着

  或者像一个跟屁虫一样,

  跟在弯弯众多姐姐的后面

  我也因此总是脏兮兮的

  邋邋遢遢,总有擦不完的鼻涕

  因此,我总是对爸妈怀着怨恨的心情,

  我有好多回想开口请求爸妈,

  希望他们能给我生一个姐姐。

  弯弯是我的同学,他也是我的邻居

  他的姐姐们大多都已嫁人

  只有大姐因为小儿麻痹落下残疾

  没有嫁人,跟着弯弯一块儿卖汽配

  弯弯只做了我一年初中同学

  我为了最终得到一颗糖,而不断努力学习

  我还最终把自己弄到了北方

  离开了我土生土长的西西南

  我现在可以买自己喜欢吃的糖了

  可是我没时间吃糖,我整天考虑的是我的生计

  弯弯有自己的店面,很自由,挣好多好多的钱

  他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姐姐

  做了他最有力的助手

  我恨我为什么就不能早点知道糖是什么

  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说会儿话的人

  我是弯弯的同学,也是他的邻居

  我的家后面是一个砂岩的小山

  山其实可能只是一个土包

  山顶上有一块巨大的砂岩

  歪歪扭扭的立在山上像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九九是我的邻居,他比我和弯弯要小

  有一天早上,九九醒来,看着窗外山顶的砂岩

  他哭着喊着:妈妈,我怕,我怕地球爆炸!

  我们是从九九他妈那儿听到这些的

  我们一直嘲笑九九。

  我和九九一样喜欢摇滚,

  可是我也总是想着我必须通过努力获得的一颗糖

  我跟自己的种种心灵和固执作斗争

  最后就结成了我家里墙上挂着的一把满是灰尘的木吉他

  九九是我的邻居,他比我和弯弯都小

  因此没能成为我们的同学

  九九的哥哥,其实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叫作:卫红(这是所有文革时期的烙印)

  我一直在为生计疲于奔命,很久没有回家

  我的家是西西南的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

  有着许多绕有况味的喀斯特风物

  也有着世间美丽但有毒的花

  卫红和许多其他比我们大一些的孩子一样

  很早就离开了学校的操场

  同时很容易就爱上了有毒的东西

  他们那些人,被社会和家庭所不容

  九九却曾经不幸成了卫红的牺牲品

  他试图捍卫由亲情而构成的关系

  即使卫红并没有亲临事情的现场

  九九推阻和大骂来抓卫红去戒毒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也懒得去跟他纠缠

  他们早就麻木了

  他们同时也要寻找自己的生计

  九九就成了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卫红的替身

  一个没有吸毒的被戒毒人员

  这是我最近回家听到的消息

  我是九九和弯弯的邻居

  我也是弯弯初中一年级前的同学

  弯弯有一个有残疾的姐姐做助手

  九九却曾经是他哥哥的代罪羔羊

  我是一颗糖的俘虏,我是我自己的命运的助手和替罪羊

  我离开了我土生土长的西西南

  我在北方的某一个角落逡巡

  我心里做着奇怪的素描:

  弯弯是一个蓝色的纽扣

  九九是一个懒散的黑猫

  我是一个水中的月亮,或是一个捞月的猴子

  我们的背后是我已经记不太清楚的西西南

  我对家的的印象在多年的时间压力下和长时间的分割后变得混乱而模糊

  我们,我,还有许多东西,在我的素描里

  一起变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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