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吗,火的颜色,水的性格;或是酒,水的个性,水的色泽。血酒之间,相望于江湖。
“同学,你来翻译下这个句子。”英语课上,老师拿着书敲敲看小说正入迷的籁的书桌,坐在最后排困的正摇摇欲坠的诺被吓得猛一激零。
“嗯,这句说的是……”籁流利地译出了前半句之后无论如何也记不起acknowledge的意思。硬着头皮,译吧!“获得,允许吧?”虽然心虚,声音却仍然理直气壮。
“胡说!我刚刚讲完这个词,你都听什么了?上课应该好好听讲,而不是做些无用的什么,我这么说你们也许会生气,但迟早会懂得我的用心,我在为你们而负责……”久违的高中论调,老师爆发了!
“又不是小孩子,你管那么多干嘛?!”籁在心里顶着,表面却一副虚心聆听的样子,老师越说越激动。诺淡淡地抬头望了籁的背影一眼,默默地在心底记下了这个人。
新区的英语课是四个班中文新闻广告历史合在一起上,籁这一下子可糗大了,只是这糗出的活该。谁叫她总是那么个性,走进校园那天起就没停过一心二用。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天籁,20岁,中文大二,双重性格,喜欢漂亮的人,习惯性白日梦,看一些形而上的书,吃好吃的东西,以及写一点东西取悦别人安慰自己。圆脸、长眼,戴一副眼镜,喜欢挑起一边眉毛看人,笑时带点坏坏的邪气,矮胖的身材快步如飞。
诺……
两个月后。
如今济南的冬天已经全然没有了老舍笔下的神采,空中总是悬浮着看不见的小颗粒,让人总是无端的想干咳,天灰灰的压将下来,让人心情沉重。恹恹欲睡的籁一步一挨地跑去教室,让人无精打采的英语课,一如既往地拿书,一成不变地掏出小说,正要一本正经地装出用功读书时,发生了一件让籁心情激动的事,倒数第二排坐着一位很漂亮的男生,让籁眼前一亮。隆准龙目面如冠玉,唇如涂脂。天哪,简直像《红楼梦》里走出来的人物,这么漂亮的男生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中文肯定不是,历史也不象,至于新闻和广告……还是算了吧,一瞬间,籁想了这么很多,还是止不住,碰了碰身边和自己一同转来的秋
“那帅气的男生啊,不知是哪个班的?”
“那容易啊,坐在他身边和他说话不就结了。”
籁没答话,只是会在男生没来的时候轻轻地感叹一下,呵,那男生今天没来啊。自己生活之外的人如此而已。
又过了很长时间。
又是一个英语课的早上,籁照例把英语书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小说放在桌堂里,《甜橙树》,曹文轩,行文古典浪漫,很对籁的脾胃。
“同学,你拿本是曹文轩的么?”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后面传来。籁转头一看,是那个很好看的男生。诺和籁一样,也很喜欢曹文轩,从籁拿起书那一刻起,就引起了诺的注意。
“是啊,你也喜欢他吗?”籁转过大半个身子,正面对着男生。
“嗯,我看过他的《细米》、《草房子》 。”男生回答。
“喜欢的话你先看好了。我想看时再问你要好了!”说着籁就把书给了男生,男生被籁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住了。一会儿,籁又递过来一张便笺纸,“联系方式方便么?”
男生抬头看了看籁,随即在纸上写了一行字。03新闻史诺,Q号邮箱。正要递给籁的时候,诺忽然又在下面加了个网址,“这是我的博客。”
“哦?这样么,那我有时间可得好好拜读下。”籁急着接过纸,要转过去。
“背景是黑的,好多人,要我不要弄那么黑,我却觉得黑色很不错。”诺补充说。
“那我更得好好看看了。”籁一笑,转过头去。
诺是GAY,生活犹如绽放在悬崖上美丽的曼陀罗。
回到宿舍,籁边加上了诺的Q号,接着打开了诺的博客。呵,沙漠男人!看到这个名字籁禁不住皱皱眉头,遍布博客的是铺天盖地的愤怒和忧郁……忧郁么,十八岁前是美丽的,十八岁之后呢?扫了几眼,正欲关上页面时,籁看到了一张诺的照片,瞳仁像黑曜石一样闪亮。顺着照片看下去是一个看不清名字的人的留言,词语缠绵。小刀这个名字遍布行间。关掉页面,籁便在诺的QQ上留言,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
诺看到籁的留言,不觉怔住了。天哪,怎么会有人说话如此毫无保留。
几天后在网上相遇。“上次忘了告诉你,我叫天籁,中文03。留言吓着你了吧?”
“嗯,是。”诺老老实实的回答。
忧郁,忧郁……籁在地下餐厅闲逛时忽然发现服务台上身份证里的人像好生眼熟,走进一看,史诺,1987.07.02,天啊,他竟不满18岁。籁不禁笑了。
“我可以把这个带走吗?这是我同学。”籁说。接着拿了起来。
“不行,必须本人来拿。。”服务员一把夺过。
“你身份证丢了吗?”又是一堂英语课,籁跑去问诺。
“是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前两天还丢了70多块钱呢!”
顿了一下,“87年的,你好小啊!”籁禁不住用了大姐的口吻。
诺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别人我都说我是85年的,只是被你看到我的身份证我才……”
籁本想告诉诺,她有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与诺同岁,又是同一个星座,相认识不久的男生这么说,像套瓷呢!咬咬嘴唇,终于没说。
不多久,诺从同学那里辗转知道了籁的外号叫泰戈尔,个性特立独行。
此时,籁正和网络上一个叫冰的男生大玩猜心游戏,上课之外的时间都挂在网上。
又是一天,籁和冰聊得正尽兴时,看到诺的头像在闪。“有空吗,一起吃晚饭!”
“好啊!”籁回应后又投入和冰的交谈中,约定时间到了才一路小跑的冲去了约定的地点,此时的诺已经在等候多时,濒临发作。天色已晚,小树林中人来人往,籁找了很久才看到诺从一块石头后面出来。
“我不喜欢等别人,也不喜欢别人等我。”诺说。
籁完全没有想到诺会如此直率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连忙道歉,抬头看诺,这才发现,诺的眼睛上戴了一副很有趣的眼镜。
“真是影响市容。”籁禁不住脱口而出,诺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说他,心中很生气。
安排好籁坐下之后,诺自己出去点菜,端来的是两份免费汤。“这是我请你的晚饭,请用吧!”望着来不及掩饰自己惊愕神情的籁,诺的心中有种复仇的快感。
“好了,这不错啊,开始吧!”籁稍事调整随即恢复状态。
“等等,我点的还没好呢!”
“我去拿!”籁挑起一边眉毛,看诺。
正在吃饭,籁猛地问诺,那个小刀是谁啊。
诺被籁的问题吓了一跳,险些呛到。结结巴巴又语无伦次地一会儿问籁,“你在哪看到的?”一会又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已经隐藏了,难道没有藏住吗?”
籁歪着头注视诺,笑。见籁并没什么太多想法,就对籁说,“小刀是我。”接着又紧接地和籁说,“他和我一起回家,我就告诉爸妈说他是我朋友……他给我打电话被我妈发现,我解释了好半天……”
籁望着诺出了神地好久不明白他说的什么。而后不禁在心里恍然大悟。没想法就是没想法,从初中开始,籁的圈子里就有这样的朋友,只是籁没有说。
“你刚说我影响市容我很生气,还没人那么说过我呢。”诺忽然说,样子很委屈。
籁忍俊不禁,天啊,怎么会有这么敏感的男生。“不是吧,我说的是你的眼镜,可没说你,没跟你说因为你好看我很早就注意你了吗?”籁手支着头,很伤脑筋的看诺。
“你知道我是巨蟹座,这个星座的人通常很多疑的。”
诺送籁回宿舍,过马路时,会很细心地护着籁。籁还是愣头愣脑地向前走,内心却很享受,站在宿舍楼下目送诺,背影里感到诺的步态可以说是婀娜,高中时的英语老师也是难得,就是这样的文科男生。
大二寒假,平淡无奇。好多故事正在冬天里潜滋暗长。诺是个迷恋黑夜的人,都市上方被灯光映得些许漫红,又混沌迷蒙的夜空是生长各种欲望的温床,又是消弭一切的胸膛,仅仅一年半的时间,诺经历了自己欠十七年加在一起还要多的经历积累,使得诺觉得自己瞬间衰老。内心一半是难掩的沧桑,一半世年少的彷徨。
“看到我的论坛了吗?”籁和诺在网上狭路相逢。
“看了。”
“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
“我觉得比我想象的差很远。”
“别逼我夸你么!”
籁被诺唬得马上换了一个话题,“我喜欢曹文轩,他很自然。”
“我也喜欢。”
“所以我喜欢你。”
诺愣住了!
“不是吧,受刺激了?”其实对籁来说,喜欢你这样的话就像美国式的恭维,没有特别的含义。
“没有”,诺过了一会才回答。
“没事了,我下了。”籁的头像灰了。
大二下学期,这是籁来到新校的第一个春天。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校园里处处花团锦簇,空气中弥漫着春草畜生的甜味,就连天空也变得明净,冬天里孕育的故事开始一一上演。籁和冰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每天打到电话爆炸。偶尔想起诺才知诺的生活才是真的活色生香。每次短信联系,诺都不在本地,经常可以在诺的签名档上看到“淄博演唱会,刘德华真帅”之类的让人眼红脸热的消息。烟台的茉,一个高中时到现在仍在暗恋自己的女生,诺对她始终心怀愧疚,茉却不以为意,在男友面前总是很依赖他,咸腥海风,心情杂糅。
暑假里,籁给诺发短信祝他生日快乐,却总是发送失败。诺正在去天津的路上,看自己喜欢的人。几天之内,深味痛苦之味,经历着人生的蜕变,夏日的螃蟹钻进了自己的壳,再出来时天地已悄然变化。夏日的籁,美丽生活,海边洒满了冰和籁的脚印。偶然的梦中会出现诺。他怎么样了?
美的东西总是虚幻,籁夜以继日为冰在准备生日礼物时,冰已经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十天,十天时间里,每个人都在安慰籁,冰会回来的。除了秋,包括诺,只是籁不知怎的,从诺的安慰中感到了不可逆转的事实。分手临近了,果然,冰再出现时,就提出分手,籁马上答应。剪短了长发,抱着考验资料每日穿梭于自习室与宿舍之间,心如隆冬,满目萧瑟。
此时,诺无声无息的蜕变成了一株暗夜的植物,静静地绽放在黑夜最深处,会去买醉,也会惶惑地在一丛丛空洞迷离的瞳仁中寻求归宿。指尖散落的烟灰像一声声的叹息飘入诺酸涩的心里,流泪憔悴,同自己无言以对,恃墙而立,消瘦成一幅剪影。午夜的论坛,熙熙攘攘,看过诺文字的人都以为诺阅尽沧桑。《孽子》,诺最爱的故事,主题曲《杨柳》随风飘落的叶,像是最伤心的泪眼泪。痛绵延,诺起身凝视夜空,泪流过脸颊散落地板,碎珠晶莹,日复一日。
“籁,我是史诺,你还好吗?”诺短信给籁,收到短信的籁嘴角抽动了几下,深呼吸,然后回诺:“我很好啊,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呢!”
毕业实习,又是一个春天,忙碌的人们无暇顾及她的美丽,籁忙着准备考研,干劲十足,脑中终日悬浮着大量单词和各个流派,忘记了整个世界的存在。
期末考试前的一个雨天,籁无聊跑去上网。“下雨了,怎么办呢?”
“我去接你吧。”诺回答说,诺来到籁那里时,雨已经停了。印象中,这是籁最迷恋的诺:雨后的校园翠色欲滴,到处弥漫着草气的鲜香和湿漉漉的气息,雨水冲刷一新的大理石阶闪着晶亮的光泽。穿着嫩绿鹅黄格子短袖的诺就站在其间,好看死了!籁缓缓下楼,注视着诺。心中一串串音符迎风高歌,“一起去吃饭吧!”籁说。
两人躅躅而行,挪总是很有分寸的站在籁身后。籁猛然停了下来,诺险些撞到籁,籁抬头望了望诺,又比了比自己,
“你多高呢”
“175”
“多重呢“
“105”
“哈哈,柴火一根,散架了可没人把你安上呢。”
“没阿,我们高中时测1500米时我还是第一呢。”
籁大笑,又问“天意是你们班的吗?”籁忽然想起一位宿舍姐妹经常提起的新闻系帅哥。
“他啊,属于阳光可爱的类型。”和女生讨论男生总有点奇怪。
“我觉得他还没有你好看呢!”
诺真的很会照顾人,而籁,也很得意地坐享其成。籁是个很奇怪的女生,在她面前,诺可以很自在的谈同性恋的“潜规则”以及相关种种,完全不用担心会有后遗症。
聊着聊着惊觉诺和籁过去一年的经历时如此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诺不禁唏嘘,籁笑,抬头看看诺,然后用手指绕着菜碗碗沿转转,又抬头看看窗外,雨后阳光清澈明朗,了无纤尘,一如籁注视诺的眼神。
暑假里在网上遇见诺,诺告诉籁自己的博客被关了。
“why?”
“因为里面贴了许多色情的东西。”
“呵呵,”籁想请诺帮自己拿东西,诺面对连篇累牍的客气的话不禁呆了,“好啊。”多让诺总觉得头重脚轻,沉重的箱子勒得手心生疼。
“重吗?我们一起抬?”籁问。
诺摇摇头,“不用”。公共汽车上,籁静静地听诺将自己的见闻,向移动客服起诉,发现那个姐姐是熟人,有拒不承认,和朋友们出去吃饭又认识好多机会好多人。诺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四平八稳活脱脱一个场面人。下车时惯于丢三落四的籁把包忘在了车上,诺不禁老笑。
进了宿舍楼,诺走到宿舍门口忽然停下,“我方便进去吗?”籁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头,先进去了一下,见下铺睡相不雅地躺在床上。便小心地撤出去对诺说,“楼下等我吧。”诺点头。又是漫长的等待,昨夜的酒劲上来了,诺不禁一阵头晕脸涨。千呼万唤始出来,籁一副清凉装扮,红色小背心,蓝色牛仔短裤。
“太夸张了吧,有那么热吗?”
这次轮到籁不知所措,“还好吧。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 ,我要回去睡觉。”诺摆摆手,在校门口告别。
大四上学期,大学中最繁忙的日子,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的考研,保研的保研。小树林里,经常可以看到籁匆忙的身影,她精力怎么总是那么旺盛。正巧碰见,就坐下聊聊,诺在忙着考公务员,而籁则在复习之余瞄上了前座的男生。
“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啊,怎么看呢?”
“这还不简单啊,他短信或者电话多吗?”诺问到。
籁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白痴。
每次看到诺,总是觉得诺很累的样子,眼睛总是没精打采的半睁着,温柔的黑色眼眸深处看不到亮光。籁就经常拿这个取笑诺。诺总在这时故意睁大双眼,正对着籁说,“有么有么?人家怎么都说我挺精神一个男孩子呢?!”籁看看诺,坏笑着点头。
不多久,籁从那得到消息,他被一家大公司录用了。
临近期末,籁被期末考试和论文搞得焦头烂额。
“要不,我帮你吧。”诺关切地说。
“时间不够再说,我自己先试试吧!”论文完成了,籁也病倒了,牙关周炎加上脊柱炎,每天耗在医院八个小时。诺也是小病不断,唇边各式燎泡一应俱全,见了面不禁牢骚满腹,只是牢骚归牢骚,似乎对籁的情绪没多少影响,总是一脸没心没肺的快乐。
考研中,籁剑走偏锋,却天真地以为会有奇迹出现。诺的一句“别想了,好好过年吧”给籁来了个凉水浇头。诺啊诺,为什么你总是第一个让我感到现实的残酷呢?籁苦笑,暗暗埋怨诺。难过了没几天,就爬起来给前座男生写文,七千多字一周完成发给诺看,诺没有回答。
诺继续自己的终日游荡。不但游荡成性而且游荡成情,好些时候并不明白自己当初的选择,想多了胸口就犯恶,只能强迫自己别想太多。病态地追求一种安全感又时时怀疑自我分裂相互折磨。依赖别人,全心全意又时时试图将自己抽离,可望被依赖,嗜痴成癖难以自己。
籁找工作时借用诺的简历模板,顺带给家人示了下诺的照片,“帅吧,这是我们文学院看到的最漂亮的男生。”
大四下,大学最后一季,校园繁花依然开的喧闹而美丽,丝毫没有即将离别的感伤气息。银杏、海棠、丁香、石榴……以前从未注意过的花让人目不暇接,梧桐树仿佛一夜之间由枯枝影变得满是新绿。只是单单行走在校园里,内心也是没来由的开心起来。天色纯净,一片蔚蓝。忙着打工的籁在院部会议上遇见诺。“你考不上是正常,我这样才适应剧变呢。”诺对籁说。“这样啊……”籁心情压抑的没有多说,诺也沉默。
四月中茉考研成功过了初试,到籁和诺所在的S大复试。诺陪着茉在济南逛了整整一天。只是,茉来了,诺却要走了。“这个城市要是没有你多没意思阿。”茉感慨道,带着撒娇的味道。诺笑笑,没有多说。谈及高中的种种恍如隔世。茉回去后,问过诺,“你会娶我吗?”诺回答说不会,要这么说,就只能不联系了。
找工作颇受挫折的籁决定再拼搏一年考研,既如此,那就好好疯狂一下,“毕业前答应自己为每一个我爱的朋友作文。”籁在自己的搏客上如是说。
诺定期不定期地看看,暗自希望何时才能轮到自己。无意中,籁在网络上看到了十多年没见的儿时暗恋的男生,回忆汹涌。男生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去了法国,籁断断续续给男生写了几个文,都不长,却很美。所有的话不为取悦别人而只是出于自己的心。
“多少年后,要有一个人能如此回忆我,我也会很高兴得,籁眼中的我该是什么样呢?”想着想着,脚踝的剧痛把诺来回相始终来,很久没运动的关系,打羽毛球时扭伤了脚,脚踝肿得很高。本来之前答应籁要在学期结束返家时帮她搬行李,但诺现在在想要是告诉她,她是不是会生气呢?籁知道了并没多说什么,放心吧,我有办法的。籁原先是想请诺和另外一个男生帮自己的,诺现在不方便,籁便也推辞掉了那个男生。“秋,帮我。”那个和籁四年相依的秋还是起了作用。两个女生很辛苦,但是办成了,写小刚的那句话,籁第一次对别人说。
五一长假之后籁回宿舍,舍友的弟弟到济南城找地方住,诺把那男孩接过去,又在凌晨的时候将他送走,籁很是感激。
给朋友小乖写文时,籁在网上遇见了诺。“有我的博客马?”
“有,我一直在看,很喜欢你做的风格。”
第一次听诺这么说,籁多少有些飘飘然。
“给我写一篇行吗?我很想知道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诺问道。
“好啊,什么时候呢?”
“是么时候都可以,毕业前吧。”
并非不情愿,可被表扬之后的应奉让籁决的多少有些儿浅薄。不过既然答应了,那就干吧。一下午的时间,完工了。文不加点是能耐,粗心大意写完不看,导致错字连篇。诺在把这篇文章放进自己博客之前,不禁边摇头边自行修改。
出乎籁的意料,难得夸籁几句却一阵很喜欢籁的文字的好友蓝,却对籁说写诺的这篇文章写得在朋友纪念中最好,甜美真率。心无杂念自然烛照万里,诚惶诚恐的籁忙把文章找出来看,一看不打紧,把籁羞得恨不得钻进洞子里。一对错别字,还有点罗嗦,果然是三不风格的恶果。籁急忙改了又改,又重新仔细看了几遍,末了,在网上给诺留言,“把以前的那个换下来吧。”
再次上诺的博客,已经换到sohu上了。职业:社会氓流,诺的自我介绍这样写道。籁看后止不住在心里惊呼,上天有好生之德,盲流就盲流,这次籁没有匆匆扫几眼,代之是坐下来一篇篇的看着。籁对文字的挑剔是出了名的,曾对一个自诩可以为《读者》写文字的女生说:“还是写的让我能看下去再说吧。”矫情的文字会让籁在第一时间里说出尖刻的语言。可,真诚是把刀,扎哪里哪里出血。诺的博客,背景音乐《杨柳》如怨如泣,小提琴的音色是如此细腻忧伤。一篇篇文字看下去,籁的心情变得很灰,灰得有些想流泪。正在籁灰得将无可挽回时,忽然看到了诺给茉的一篇文章,文章又明白又隐晦。小说看多了,籁不禁浮想联翩,这小男生的艳福还不浅呢,十五岁有感情初体验,二十二岁头上籁才开始初恋,差距果然是客观存在的!有空得找诺好好八卦以下,想到这儿,籁又变得优哉游哉了。
毕业论文该得籁七荤八素欲哭无泪。再次遇见诺时,忽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别老抽老喝的,那样不好。诺无语,有点儿感到有点儿无措。
有次籁给一个同学送钱,籁正巧在男生宿舍门口碰到诺。“是在等我吗?”诺问道。
“不是阿,在等另外一个人。”籁老实地回答。
诺像小孩子似的撅起嘴说,“哼,就算骗我,你就不会说是在等我么?”说得籁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认错”道:好好,下次我一定按你说的做。
毕业答辩成绩出来了,籁的努力没有白费,得了个优。这时,诺发短信约籁一起吃晚饭。
下午的时候,籁和朋友小乖去图书馆,正巧碰到诺也在那。彼时的诺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李宁运动T恤,正在打电话。诺总是很忙,而电话中的诺经常会很恭敬的,好的、谢谢之类的敬词不绝于耳。
从诺的身边经过,籁问小乖,“那个男生好看吗?”
“还好吧,但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吧。”籁大笑,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鞋跟扭坏了。回答宿舍后,舍友把自己的7厘米高的高跟鞋借给了籁。籁瞬间由痞子变成了淑女。开始时跌跌撞撞后来成了轻移莲步。约定时间到了,诺来接籁,两个人并肩而行时,诺总是条件反射似地把籁挤到不平的导盲道上。走的很郁闷的籁便会停下来歪着头看诺,诺马上知趣地欠欠身,说句我错了之类的话。
“把你吃成无产阶级我可不管哦。”籁大笑。
“好,我已经有精神上的准备了!”
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两人齐齐落座。“调温度的在你那边,这次看来得由你来找我我了。”诺坏笑。
本来约好在另一家火锅店的,细心的诺在两人来之前专门踩点,然后告诉籁眼前这家更好些,籁想不了那么多,客随主便嘛。
“下午时候,朋友说你看上去像十五岁呢。好年轻的。不过今天你这件衣服很好看!”好像上了大四之后,籁的个性变得更加直接了。
“不是吧,我有那么小吗?不过上次出差时,倒是真有个小妮子一直叫我‘小粉男’呢,哈哈”诺显得有些害羞,边说话,边给籁斟酒。再说的时候,小手指唯美地弯成了兰花指。
“别那样,男生那样会吓死人的。”籁大大咧咧的扳诺的手,接着大口去喝啤酒。
“有么?我没注意呢。”诺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下意识的把小手指和无名指并在了一起。又忽然问籁说,“我的搏客你看了吗?有什么感觉啊?”
籁眨眨眼睛,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招人疼啊。”
“怎么个疼法呢?”诺又变得害羞了。
“沤了我一晚上没缓过劲来。有首诗叫《寄语蓝天》,有空给你看看就对了。”
不料这句话捅了马蜂窝,诺一时间变得兴致全无。“什么叫沤阿?你付账单吧,我要把你拖进黑名单。”
籁完全没有料到诺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大吃一惊,回过神来对诺解释道,“我说沤,是影响大啊,让我心情不好,你误解了。”说这句话时,籁已经一触即发,随时准备走人。诺的情绪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霁颜,“这样啊。”
“那个法国的,”诺换了个话题,“我不喜欢那个人。”
“什么法国,我不认识啊。”籁迷惑不解。
“就是你的搏客中多次写到的那个到法国留学的人。他怎么能那样对待女生。”
籁稍微愣了下,说道“我觉得没什么阿,那些女生太主动了。我要是他,没准也会和他一样呢。”
这时,籁的酒没了,诺连忙上前满杯,籁透过杯子看诺,“茉是谁啊?”
“她嘛,”诺放下手中的杯子对籁讲起了他和茉的故事。茉喜欢诺,诺没有答应,茉因感情的事,高考发挥失利。
听完,籁问“那,她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诺摇了摇头。
“我劝你还是走多数人的路,会比较稳妥。社会惯性还是太大,纪德;王尔德都是同性恋作家,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做好父亲好爸爸,我想你也应该不错的。”籁尽管很健谈,但在诺面前说这么多还是第一次。
“我也那么想,只是这样对女孩有些不公平。出去了这么久,马上要离开学校了,真是有些害怕,很想回去过校园里的简单的生活。一个人面对诺大的社会真是太无力太难了。”籁注视诺时脸上总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晶亮清澈又深不见底。
饭毕,两人一起去喝冰粥,籁累得脚腕生疼。
“要不你把鞋脱下来,我帮你提着?”诺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别了。”籁笑,摇头。过马路时,诺接了个电话,脸色马上就变了,马路中间籁对诺说“小心”的时候,诺突然向籁大吼了一声“滚!”
这真是籁23岁以来从未受到的礼遇。话一出口,诺就后悔了。“对不起,我收回。”籁没来得及反还击,话就被诺压在了半道。好利来里,诺又恳切地向籁说了次对不起,这次籁真的不生气了,“把我当朋友才在我面前流露真实心情这没什么。”诺很感动的样子。接着向籁说出了自己愤怒的原因,那么小的年纪却不得不承受那么多,感受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实真是难为他了。
回学校时,已是暮色四合。籁看着身边的诺,“看你手脚总那么不协调,真怕散架子不知道该怎么装上呢!”诺大笑,“那你造个模子,散了再把我装进去好了。”经过达芙妮门口时,正在放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诺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喜欢她?”
“是啊,她的歌很好听,清纯自然,平民歌后。”典型的新闻记者语调。
走进学校时,诺又接了个电话,送籁到宿舍后,就匆匆离开。
籁回到宿舍顿时感到精疲力尽,仿佛被倒空了一般,倒头大睡了一觉,心有戚戚焉“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不要被任何情感奴役。”
进入六月,毕业狂欢进入高潮,从老校到新校,饭局一个接着一个。梨是籁下铺的一个女孩,大学里最好的朋友,是个特别有心的女生,知道籁毕业前还有个心事未了。就想办法召集了籁考研自习时的前座、后座还有另一个玩在一起的人。那段时间籁真是经理了自己大学里最疯狂的最尽兴的日子。五个人集合的第一天,籁就喝了个酩酊大醉。一散自己在心中压了一年半的痛。第二天,那3个男生约籁和梨去通宵K歌,籁和梨真是出尽了风头,将沉寂的气氛炒得异常火爆。中间“周杰伦,我爱你!丽子是我的偶像!”这样的欢呼声不绝于耳。第三天,籁与梨回请三位,火锅吃了个大汗淋漓,而后夜爬千佛山,三位男生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一副蛊惑仔模样让籁和梨穷笑八笑。三天下来,精力充沛的籁就有些晕头转向。晚上坐在阳台上叙旧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诺。“散伙饭,没想到我是这么不舍,喝到吐。”青春散场,精彩依然。
第四天是转战四个校区拍留念照,籁难得也发了一次小姐脾气,引得三个男生来哄,被宠的感觉好极了!玩得过程中几次碰到诺,籁开始直接八卦的对诺说,今天,鞋子很好看,那件衣服很老不好看。
与籁认识的其他男生不是很害羞就是伤脑筋的反应相比,诺总是不失时机的附和,很有见地!籁花痴诺时,诺总是很享受很得意地样子,感叹诺没有精神不好看时,诺就仰天长啸一声,唉,老了。这是籁总会歪着头,挑起一边眉毛从眼镜上面看诺,逼得诺不得不转移话题。
最后一个学期,籁在旅游报社工作,经常出差,学校的活动错过了很多。学院合影也没有也因为消息不及时而缺席了,籁很想保存一张诺的影像,没看到诺有些许失落。怎么办呢,一向直率的籁突然在这上面大费周章,先让诺发给自己他的相册,又把校内网的相册发给诺,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说呢。“一起去拍照吧。”诺已经心领神会了。
长白山天池,诺领略了有生以来最美好的风景。因公出差,诺实现了自己本打算三十以后才实现的梦。
梨签的工作的地方是深圳,所以要在工作之前回家住几天,两个月来一直和梨双宿双飞的籁完全不能适应。心一下子变得空洞,接到诺回来的消息,籁不禁喜出望外。
诺回来的第二天,是毕业体检,籁刚走到校医院就看到了诺,诺喘着孔雀蓝色的T恤,显得格外清爽,让籁不禁眼前一亮,刚走到对面籁就忍不住笑了,长途劳顿,肝火上升,诺的嘴唇肿得老高。“果然去了东北,把哈尔滨红肠都带回来了,哈哈。”诺也笑,眼睛弯成一条,鼻子微皱,上唇微翘。
“一会儿陪我去配眼镜吧。”诺说。
“好”
路上诺不知怎么地充满了母性,一会问籁要不要吃西瓜,一会儿问籁要不要吃雪糕。配眼镜时,籁不禁惊呆于诺的眼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漂亮,黑得幽深而且亮,一时间,籁觉得自己像中蛊了一样。
“那么漂亮的眼睛不配眼镜真是太可惜了。”籁不由自主地感叹。
诺笑。“配隐型。”
在等眼镜配制的间隙,诺带着籁去马路对面的另一家眼镜店。过马路时,籁自然的挽着诺的胳膊,“手感不错啊”籁坏笑。
“是吗?看来我还是很能给人安全感的。”诺像是在辩白什么似的说。
接着两人一起去了旁边的超市,“想吃什么啊?”
“不要了。”
“你不是说要宰我一顿的吗?”
“真的?”
“不过,也别太实在了哦。”诺还是以攻为守。
配了眼镜又去喝冰粥。好利来中,诺继续讲自己的故事,弟弟。两个人都是那么懂事的让人心疼。诺把自己新工作 的名片给了籁一张。籁读了一遍,对诺说,我看你写字吧。“史诺”写得很大。“我再写你的。” 天籁。这时,籁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她看到诺的两条眉毛中间居然是连心的。
“一条眉毛哦。”籁想伸手去揪诺眉间的绒毛,诺正好抬头,淘气的籁只好放手。
“是啊,连心眉,小心眼嘛。”诺俏皮地说
“什么小心眼阿?”
“就是很多事情明明很在乎,却装作不在乎。”
诺晚上有事情,籁回到宿舍,打开了诺带个她的小礼物:唱片,泥人,钥匙圈。我真的受不了。
毕业晚会,籁约诺一同去。可籁已经入场却还没有发现诺的身影,遂发信息给诺:你不去,我也回去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唱歌?刚发出去信息就看到诺在向自己招手。诺班上的女生对诺百年不遇的出现感到奇怪,不太友好的问诺:你怎么来了?!诺没说什么却对籁措辞激烈的感叹:真想抽她们!
表演很无聊,诺和籁开始聊天,诺喜欢胖胖的男生。又问籁,你呢?本想感叹一下诺,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我不喜欢个子太高的男生,一米七五到一米七零就足够,最好不要太胖或者太瘦。籁的观点让诺有些奇怪:女生都喜欢个子高高的男生,你怎么这么个性呢?
籁没有回答,却对着自己的手相自言自语:我会谈三次恋爱,再谈一次我就可以结婚了……
“那我呢?”诺伸出手去
你么……唉,这是一生被情所困的手相阿……
天黑了,华灯初上,整个校园灯火通明,籁终于有机会在夜幕的掩护下从容地观察诺。不想,还是被诺发现了,诺一脸严肃地对籁说,我可不喜欢我的脸型和嘴巴。诺的手因为冻疮而留下很多疤痕,诺的脚却很漂亮,有着修长的脚形。“脚还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被籁看得有些脸红的诺赶紧把脚收回去。节目越来越无聊,虽然美其名曰十毕业晚会,却喧宾夺主,全是技术性超骚又无聊的让人犯困的韩国传统舞蹈。
“来,把肩膀借给你。”诺体贴地说。
籁把头放上去试了试,,“瘦,锁骨太硬硌得慌。”诺笑,而后顺手摸了一下身边的包,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两人开始手忙脚乱的找了好半天,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竟然躺在了两个椅子中间,长叹一口气,瘫倒在椅子里。
“我的手机里从来不存任何人的短信。”籁说。
“我也是,不过现在只有一条,是你的。”
“哪一条?”刚问,籁就想起来了。
节目终于演到最后,主角张纳拉登场,梳着两个麻花辫,很纯情的样子。“女生扎两个辫子就是好看!”诺感叹说。
是这样么?籁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本想等诺继续调侃,没料到诺点点头说,嗯,明天就这样扎着吧,一起去拍照片,能的话多叫几个人,人多热闹。
朋友走的走,忙的忙,到了最后只有一个籁在自习室半熟的男生有空,约好的时间是第二天的八点半。晚上12点的时候,诺给籁发信息说自己还在洗衣服。
第二天一早,籁爬起来洗头晾干之后却发现头发太滑无论如何也扎不起来,算了,只好披散着吧。在门口等了好久才知道出了岔子,诺在学校西门等,而籁和另外一个男生青却在北门等。
青和籁聊天时问籁:“诺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是男生好朋友。”
“那自习那么久,怎么没见他来找过你呢?”
“他朋友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正说着,就看到诺远远地走过来,穿着鹅黄翠绿的格子衬衫。没想到,诺见面就问籁:不是说好的要扎两个辫子的吗。籁解释,诺将信将疑的没在深问。
开始拍照,籁真是怪招频出,不断指挥诺和青摆出各种姿势,两人被籁指挥的哭笑不得,最后干脆说籁比较适合当三级片导演了。是吗?籁得意的问,然后大笑。可不管怎么指挥那两个男生,籁始终拒绝参与其中。“不行,你得学芙蓉姐姐”诺逮了个机会就向籁还击。
“好啊好啊”籁也客串了一把芙蓉姐姐。
三人爬假山,恶搞名人塑像,边拍边感叹,明天校园网上一定会把咱们当成反面典型。拍照间隙,青问诺的联系方式,诺指着籁说,你问她!籁拿出手机正在翻找时,诺自己报出了号码,对籁又说:我还以为你能背下来呢!
青似乎很喜欢肢体接触,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手放在籁得肩膀上,碰籁的腰,使籁开始有意地躲开他。
从新校出发去老校时,青问籁,鱼鸡牛肉之中你们喜欢什么。籁的回答是,牛羊肉。诺的回答是鸡肉。拍照需要拿一些东西,可身为男生的青却不肯动手拿一点,反倒是籁,经常从诺手中抢过来并不轻的器材。对这种男生,籁简直就厌恶透了。只是籁个性最与众不同的一点就是越不喜欢就越给足面子,因为怕他觉察出自己不喜欢,越是喜欢则越容易调侃,拿人开涮。
籁的这个特点把青和诺通通搞糊涂了。青不明白为什么籁一面称赞自己很强能进入北航一面又断不主动和自己合影。虽然时时损诺,眼神却不留废?.诺不明白一向对自己赞赏有加的籁为什么一下子给足明的面子,倒时时像个长辈似的教训自己。
走到老校西门口时,正好一对新人在教堂门口拍照,诺拿着相机过去连连拍摄,回头浏览照片时,籁对诺的促狭不禁苦笑:大热天穿婚纱裙拍照是在太热,新娘止不住将其撩到衬衣给子扇风。从坐下来休息开始籁迷上了矿泉水瓶,不管拍什么都拿上当道具,诺和青看到了,就从她手中抢下来。
S大老校特别具有知名学府的味道,迎面而来的是满眼新绿与一片残垣。洪家楼大教堂,就像周杰伦歌中的威廉石堡。籁以前所在的学院始建于1936年。
校园深处是大片大片青草和长势很好的五梧桐树,诺穿着酷似红衣主教的学士服走到树下时,突发奇想把领子摘下来,籁马上心领神会的拍下了诺用领子“上吊”的一幕。离开老校时,诺用不同角度,拍了很多教室的照片,最后和籁躺在草丛上“寄语蓝天”
该吃午饭了,诺提议去泉城路,籁马上响应,而青则一再感叹学文学的人果然浪漫。诺没想到在泉城路上却被青唱了主角,一再提议去吃鱼,那家鱼馆实在太难吃。诺压着心里的不高兴对籁说,我们去逛街吧。
三人来到银座广场,诺想买衣服。在试衣服时,看到两个女孩等在那里,诺就欠欠身让她们先过去。站在一旁的籁对青说:知道么,一个人优秀就体现在一些细节上,比如刚刚他让女生,再比如一路上他总是拿所有的东西,以后追女孩子时,这些可是很能加分的。换上衣服,诺让籁过来看看,籁过去眼醉地说,人好穿什么都那么漂亮。回去的路上,本来籁在诺和青中间的三人队形,悄然变成了诺在中间,籁和明在两边。
汽车上,诺对籁说他头晕好像中暑了。“那我就送你回去吧。”和明同路的籁于是取道去送诺。青一离开,两人就同仇敌忾地大发牢骚。到了诺住的地方,门忽然打不开了,半个小时两人轮流扳,累得满头大汗。诺干脆脱下外衣穿着背心上阵,终于,门打开了。“给这门上点机油会好点。”籁边说着走进洗漱间,洗脸。
“要不要喝点水,我这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诺忙前忙后,不像是中暑的样子。“我就住在这里,有空可以来坐坐。”
可离校的时间只有三天,还有机会么,籁心里在想。
籁开始全力以赴地给梨写文,向在毕业前给她个惊喜,可一连两次都是写了三四个小时的时候,遭遇停电前功尽弃,把籁打击得再也提不起兴趣来。
再过5天就是诺的生日,籁在想要不要留下来为他庆祝一下。问诺,才知道诺准备生日那天回家。“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呢?实物还是两万字的文字呢?”
诺不好意思地说:“哪有自己挑选礼物的呢?不过我还是倾向于后者。多少年后,在你不经意间想起我来的时候,给我写个文,我会很高兴的。”
“好啊,只是,要哪天我不喜欢你了,可就怪不得我了。”籁笑。
诺一下子变得很感伤:“等我老去的时候吧……”
这时籁的手机响起来,是蓝,蓝约籁吃饭。
“喜欢你可不是因为你的漂亮,喜欢就是喜欢。”敲下这些话,籁就匆匆下线。
小粥铺里,两人喝着粥神侃。蓝的男友是双鱼座,比前两任要丑得多。籁笑蓝质量越来越差,蓝却一副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
“那你呢?最近忙什么?”
“狂欢。”
聊着聊着,不觉聊到了诺。
“喜欢吗?”
“喜欢。”
“暧昧?”
“不”籁摇摇头,吃了口碗中的栗子排骨汤。
“有机会指给我看是哪个。”
籁点头,“好的。”
饭后两人逛书店,王小慧的《我的视觉日记》映入眼帘,这是籁自高中起就很向往的一本书,毫不犹豫地买下一本。等把书托运回家之后,才发觉那个作为礼物应该不错。
深夜,籁站在阳台上向远处眺望。诺,就此告别,就真没有不舍?
第二天取相片,籁在学校门口等诺。匆忙赶来的诺穿着黑色与墨绿色相见的格子短袖,剩下的季节,显得很热,一会儿籁要吃宿舍的三活泛,诺也要为好友饯行,两人只得在校园就近走走。
“吃西瓜吗?”路过西瓜摊,螃蟹爱心本色。
“不。”
“上午看你的博客真的很感伤,大家有缘还会再聚,不要那样。”
“说来,我经常会遇到熟人,只是交心的不多。”与诺认识的其他人相比,籁是如此的简单和不经于世。
“巨蟹座的朋友,我有两个。她是个拉拉,网名左岸恋人。”籁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到。
“不是吧,这么巧。”
“是真的,她和朋友分手时一直是我安慰她,也不是安慰,只是飚情绪,我比她失控的更加厉害的时候,她就会转过头来安慰我了。比如痛苦到极点时,她会说她爱我。然后,我回答,我也爱她。”
“女生之间有这样的友谊很少见呢。我认识的女生都是表面和气私下算计的那种。”
籁笑,她和朋友们的风格正相反,是当面相互打击,不见面时,却尽力维护的类型,接着,籁给诺讲了几个朋友们的风狂的故事----花痴帅哥相关。
--哈哈,要不你也给我制造一场偶遇,我也想感受一下一个女生写纸条说我是帅哥的滋味。
--好啊,有机会吧。籁点头
道别,各自赴约。
第二天,颁发毕业报到证。籁远远看到诺穿着熟悉的粉红色的衣服在人群中穿梭,却没有说话,诺走过籁面前时,籁向籁点点头,蓝微笑。领完报到证后要去办手续。站在汽车站等车的籁又一次看到了坐在另一辆车上向自己招手的诺,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折腾了一整天,籁才有机会去书店买书,到那里才知道,书只还剩下一本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买了书准备包装的时候,宿舍女生搬家需要帮忙,籁只好急火火冲出去准备搭车,回校时大雨倾盆,同学住的地方很偏要走很远才能搭到车,籁全身都湿透了,好在售货员在把书给籁的时候多包了一个塑料袋,3个女生轮流拿回宿舍时,书安然无恙。
大学里的最后一夜,宿舍里哭作一团,籁静静地坐在一旁给诺写信。答应送籁的诺,却迟迟没有消息,籁频频看表,零点的时候,将手机关掉。
秋夜来到籁的宿舍,个性坚毅的她,任何人如何感伤仍不为所动,回去时,却向籁示意出去一下,刚一出门,抱着籁痛哭。“好了嘛。”四年中无数次安慰籁的秋,是如此的不舍。秋对籁的心神不宁看在眼中,多次问籁诺的号码,籁顾左右而言他,洗漱完就睡觉了。
回家的车是早8点,籁6点起床后删除了诺的号码。梨看了几次籁的手机都一无所获,梨对籁说,我再睡会,走时叫我。籁点头,悄然关门,独自出发。
下楼之后,看见小乖。咦,她不是该凌晨3点就走吗,上前一问,才知道粗心的小乖因为过于怕自己睡过头,脑子多转了一圈,把时间想成了下午三点。真好,告别大学却没有落单,真不是天意眷顾心静凄冷的籁,顿时变得十分温暖。
小乖的个性与籁有很多相通之处,率性晴朗,大度,不易感伤。出门才知道,外面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呵呵,我们的大学在雨中开始,又在雨中结束。出租车中,回望了一眼停留了四年的校园,在心中向所有人一一告别,梨,蓝,秋还有诺。
车刚开不久,籁就收到了梨的短信:让你一个人冒雨远走,好心疼。籁,做事不能太绝,知道吗,这样伤人很深。
籁查了下电话费,再发两条信息手机就停机了,低头深呼吸,将诺的号码告诉了梨。然后和小乖收拾东西,准备进站。两个女生还是有些不太方便,总是磕磕绊绊的。到了候车室,籁把东西托给小乖,自己跑出去买早餐。回来时候手机响了,是诺的号码,接听,下雨,听不清,挂断。
诺在熟睡中接到梨的短信很是诧异,她不是说过今天晚上走吗?怎么了?
“天籁,你在哪里?”再接起来时,籁第一次听诺叫自己的名字,不觉怔住了,“我在车站呢。”
“不是今天晚上走吗?”
“不,是今早8点的火车。”
“我去送送你。”
“别了,东西不多,有机会再见吧。”籁淡淡地说。
“我去送你!”说着诺挂断了。
籁又给梨发了个短信,手机停机了。
候车室里,小乖和籁打闹喝茶开玩笑,全然不像即将各奔东西。侃着侃着,小乖突然注意到对面一个穿粉色T恤的男生。“他很像上次那次在楼上见到的人呢。”籁循着小乖指的方向看去,天啊,除了颜色搭边,其余的身材魁梧,肤色黝黑……
籁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那个人,刚刚说要来送我呢。”
此时,籁已经看到了站在候车室门口的诺,穿的是一起配眼镜时穿的那间蓝色T恤,明净清楚。诺从籁眼前经过时,籁没有叫诺,她在尽量让自己显得淡漠。
小乖同时也看到诺,把手机塞入籁的手中说,发信息给他告诉他你在这边,我看到他了。
“不。”籁执拗。
“好的,那我叫你的名字了。”小乖直视着籁。
“别,等我一下。”籁向诺招手。
眼前的诺,泪在眶中打转,本是幽深的双眼闪着水样的光泽,籁的心中落英缤纷,也许再多个表情就会破坏这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只是籁不想这样,上前作了个要踢诺一脚的姿势,“别这样,吓着我么。”
三人落座,籁挑起话题,指指旁边的诺对小乖说,“他还要我给他知道机会,也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写纸条说他漂亮呢。今天就要闪人了,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小乖呵呵笑了,“大到这把年纪了,我是不会再给男生写什么纸条了,充其量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一句,小伙子挺帅嘛~就完了。”然后冲籁点点头,“就像对打印论文的那男生。”
“对啊对阿,他好像也是巨蟹座呢。”谈起帅哥总会眉飞色舞的籁指指身边的诺。诺沉默。
“你是哪里人?”小乖问诺。
“临沂。”
“咦,长得可不像呢。”小乖说。
“不是吧,人还能有什么地方特色吗?”籁插嘴道。
没想到诺点头赞同说,“是啊,”然后指指对面那个高大魁梧的男生说,“他们都像我们临沂人。”
籁大笑,转过脸来对小乖说,“看吧,刚才你还说那人像他那,眼光倒是很独到的!”
“这哥们不像,差太远了。”小乖的回答很有江湖味道。
每次籁回头看诺,都是盈盈的泪眼。这对籁的杀伤力太大了,她最要命的就是男生的忍不住地哭。诺总是不失时机地要籁多留几天。“不。”籁的回答也总是很清晰、坚定。
开始检票了,籁发现小乖的眼里也开始含泪,籁拿起行李要走,诺从籁手中拿过来。
“不用了,来时不也这样过来了么?”
诺看籁,“你这是怨我吗?”
“没有,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从检票口到车上,籁一直在安慰诺,第一次,籁的话比诺多,诺变得出奇的宁静。
上车安顿停当,诺要出去了,籁记起自己曾在心中说,若在送我,我会拥抱你。于是对诺说,我从你出去吧。诺摇摇头拒绝了。籁坐定,心里一阵轻松。
诺在车外望着籁,籁开始和诺对望后来怕相看泪眼,转而低头摆弄着手机,车开始走了,籁看看诺,向诺摆手。
不久收到诺的短信:认识你是我4年中最大的收获,一路走好。
籁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谱,回复诺说车上的旅伴如何如何八卦,以及兜售保健杯的中年男人如何如何罗嗦。成功地把自己亢奋情绪保持到家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心头一热,哭了。
7月2日,籁把灯关了打电话给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籁总喜欢在黑暗中同别人聊天。夜晚的地方,清凉而干爽,籁赤脚坐在上面,“生日快乐!”“谢谢。”不知怎么回事,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局促,两人说话显得有些生分,说话的时候不是一起抢着说话,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形成了三年的默契,一下子不见了。
“……在你眼中,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籁站起来走到窗前,趴在窗台上望着小区里的灯火。
“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很不多的倾听者,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诺的声音很舒缓有些黏,听得籁心里很熨贴,与平日里面对面的诺判若两人。
籁喜欢这样的声音,却不喜欢诺这样说,这位这让籁想起了老三篇里《白求恩》里结尾那得那句话: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难道记者做久了,也开始这样对待朋友吗?!
“好官方啊,”籁叹气。
“可我就是这样想的。”
“一直以为可以见的人,机会会有很多,不想再见的人,多见一次也没有意义。”
“那你是不想见到我了。”
“轨道不同不是么?”
“到至少我们还在同一个星球上。”
籁这时完全搞不懂自己和诺都在说些什么,自己又为什么打电话给诺,正在这时,客厅一阵喝彩,父亲和母亲有吵起来了,籁和父亲水火不容由来已久,大四这年已经白热化,父亲突然扬言要与籁同归于尽。对父亲这样的话,籁只是冷笑和不屑,籁的冷漠和高傲让父亲火上加油,这天因为籁帮母亲说了几句话,父亲干脆下狠要把籁杀了。
母亲姥姥百般阻拦才让籁免于被难,姥姥为此犯了心脏病,家中一片狼藉。不知怎么,籁发信心告诉了诺。本来不喜欢短信聊天的诺,陪着籁长聊一晚,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再发短信给籁时,她又回到了往日没心没肺的快乐。
诺开始了自己经日以习惯小说为伍的腐朽生活,而籁开始了每天300个单词的魔鬼训练,半个月过去了,籁的进步神速,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看英语了。这时才想起同诺的两万字之约,心愿开始变得促迫。
动笔才知道成如容易却艰辛。3年时间,积攒下大量零星的记忆,可要将这些片断整合成一个人,却实在太难了,或者说,诺拒绝成为籁想像中的人,也拒绝被整合。
上网看到诺的签名: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道风景,简单耐看却只能远观。这是真的吗?
想要写好一个人就必须深入他的心,这对籁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让籁花痴可以,安慰别人也成,但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别人,单是想就让籁心生退意。
放手,干别的。可一个看《文学原理》,看得籁昏昏欲睡的下午,籁却鬼使神差,潜进了隔壁的图书馆,把《孽子》借出来看。
其实籁不止一次地听过这本书,而且不乏好友推荐,也知道白先勇是名门之后,照理,这本书应该是籁两三年前就读过,并津津乐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次次看到却一次次放过。这次籁却无端的感到接近诺,这是不能绕过的。
几个小时后,龙子、阿风、阿青、小玉那群青春鸟的故事一下子将籁迷住了,善良温柔的青,不羁、忧郁的阿凤;忠贞专一却性情刚烈的龙子;生性精明却寻父不渝的小玉……籁觉得每个人都像诺,每一个又都不尽然,感觉到什么的籁反倒更不敢动笔了。
籁有个习惯,喜欢站在阳台上面对路灯,不被打扰,享受空白与静穆。只是那长夜里,穿过无数的空间的灯火,籁看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诺。笑容妖邪,眼神落寞,辗转于众人之中,内心却飘零失所。一幕幕籁生活中断没出现过的场景人物动作扑面而来,那一刻,籁真切的感受到了诺的情感与无助。心情沉重地无以复加。是该动笔的时候了。
行动起来之后,很多问题自然迎刃而解。题目有了,大致的感觉也有了,不到两天的时间,籁就把初稿完成了。题目:风起云舒。
第一次作文如此投入,写着笑着,轻轻地唤着:诺,诺,诺……
投入的结果是“元气大伤”,右手指甲险些脱落,一连几天都不再写字,引得籁呼天抢地地发誓再也不要那样写了。
于是放下初稿去做古代文学笔记,大学四年,最头疼的莫过于作笔记所以常把写文的本子呆在身上以备无聊时随时偷懒。10天下来,笔记只作了两个朝代的,二稿却已经改完。再改一稿就可以完工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籁始料不及的事情。“我是个GAY,21岁,名牌大学文学专业毕业,1米76的个儿,2尺1的细腰……喜欢做爱……”无意中籁不知道在哪里读到了这样的文字。观赏电脑,籁把一个月时间形影不离的本子拿出来,无声的翻看,边看边冷笑,笑得浑身打颤。然后合上,放到一个自己不能直接看到的地方。
枯坐。
又是夜里的阳台,又是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只是心情却回不到以往的宁静,烦了一段时间之后,籁得了一个结论,这与你无关。
刚巧找到了现代文学30年的网络版,籁一头扎到了背笔记的任务中去,学得久了倒也安然。学得越多就越有信心,籁终于走出了持续四年的颓废。
可是,诺……籁找出了放了将近20天的本子,翻看,发现愤怒已经不见了,阳光静静从窗子中洒落,柔和。
籁又一次摊开本子,快乐的唤着诺,诺……
蓦地想起,诺还在军训,于是拿出手机,发短信:“军训,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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