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诗歌与人:研究兰马的诗以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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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兰马的诗以及其他

  重点内容摘要:

  1、诗歌,是生活构成的一根美丽羽毛

      ——有关诗歌的十个问题的访谈  (问者:虫虫凶猛

                       答者:兰马)

  2、兰马的速度

                         (吾同树)

  3、多快好省地建设诗歌

      ——兰马激情诗集《新尝试:12小时与45首诗》读后

                         (陈剑文)

  4、浅论诗歌的词语意识

      ——从兰马的《中国汉语词类》说起   (梦亦非)

  5、一次阅读之后是诗人的风骨袭来

      --兰马<<新尝试:12小时与45首诗>>读后  (赵亚东)

  6、 一只蝴蝶的抒情

      ——评析兰马诗集《抒情的蝴蝶》    (安石榴)

  7、兰马 :一个注重精神修炼的诗人       (林 林)

  8、兰马:游走于诗歌浪漫刀锋上的新鲜者    (尚钧鹏)

  9、认识兰马,从一只蝴蝶开始......      (石 生)

  诗歌,是生活构成的一根美丽羽毛

     ——有关诗歌的十个问题的访谈

  问者:虫虫凶猛

  答者:兰马

  虫虫凶猛:你好象比较瘦,是不是写诗熬的?你是不是很敏感,像有人说的那样“一滴泪能写出两首诗”?

  兰马:色?不是“ 色情”的“色”吧?其实,我小时候很胖的,外号就叫“大头”,现在“头”也不大了,身体也变“小”了,一米七四的身高,体重不足六十公斤,确实偏瘦,但绝对不是写诗“炼成”的如此“苗条”身材,好多爱美的女孩可羡慕我的身材,说要给我调换身材,看来“瘦”得很可爱,所以我时常忘记自己是个“瘦鬼”,曾为之沾沾自喜。当然,诗人都很敏感,因为敏感常与“灵感”相连,一个对于“敏感”迟钝的人,是无法成为真正的写作者,更无法成为优秀的诗人。一滴泪是可以写出两首诗歌,甚至更多,这一点我相信,但好象与一个人是否“胖”或者“瘦”无关,但却于天性的“敏感”有关,我也不例外,因为诗歌写作把我推向物质以外高尚天堂的一种娱乐追求方式。

  虫虫凶猛:我仔细读过你的诗,感觉你善于制造意象,有时候比较晦涩,这是你的一种追求呢,还是必须这样表达?

  兰马:其实,“晦涩”也是诗歌风格的一种,但我个人觉得我创造的诗歌不属于这种风格,因为我还没有达到如此高度。我在中学时,便追求不是让人很“明白”的写作方向,但也反对几十年后仍然若读“天书”的创作方式,那时我就主张一首诗应该是“读一次看不懂,但觉得有味;再读一遍,可意会但不可言传;读过三次,若酒过三巡,感觉微醉,生一醉方休之意;五次之后,若水落石出,是否优劣自有分明”,我称之为,“五步量诗法”,所以那时我就开始尝试,譬如《雨光下的湘妃竹》,现在读起来并非像中学时代那样“晦涩”,而是特别“明白”。“晦涩”的诗歌作品是有时间性、相对性的,但必须具备较大生命延续力以及再生力,那样的诗歌才会不因了所谓的“晦涩”而枯死。

  感情是诗的根本,“晦涩”是感情最为复杂也最为诚挚的一种,而其表达的最佳符号莫过于“意象”,所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立象则尽意也”,说得就是如此。因此,我在写作时,便自然得“立象”。或具象或抽象,再运用象征、暗示等手法表达自己的一种声音或者感情。但由于“意象”是在作者脑中经过审美创造的第二自然的艺术境界,意外之象与象外之意的如何组合与运用,则可看出一个诗人的写作水平。在这方面,我一直在追求以及寻找新的创作方向,使我的诗歌作品具备一种“与时俱进”的表达方式,并且有适当的“晦涩”成分,但不是刻意追求,而是针对不同诗歌题材应用适宜的表达尺度而已。

  虫虫凶猛:《清河路99号9街9巷》肯定是一首不错的诗,那种错乱迷茫的感觉表现的很好.是不是你现实生活中,对家园的失去有切实的体会?或者你在该诗中还表达了其她含义?

  兰马:该诗是我在2003年7月25日写的。那是我租居的一套房的地址,在那里自2002年3月重新写诗,也开始网络写作生涯,写出了《在广州行走的一辆自行车》等200多首诗,以及一部12小时创造成功的自印诗集《新尝试:12小时与45首诗》,2004年上半年将把以上诗歌作品结集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书名曰《另一边》。可那天,我却永远离开它,相守的时间为一年零三个月。我害怕怀念,所以选择早晨五点半搬家,请的是民工,用了五辆三轮车搬运家什,看见他们的身影,我心酸,一到我刚装修的新家,不禁写下了这首诗,速度很快,一气呵成。我的感情特别复杂和错乱,对旧家园的迷失以及新家园的向往,对乡野的回忆以及城市的质问,使我不能把控自己,想表达些什么,也不想表达些什么,旧居、车夫、新家、鱼、蟋蟀、菠萝蜜等意象散落一地,我必须找到一根线把它们串连起来,而我旧居的地址就成了诗歌的线,一条路便一直指向诗歌的纵深处。湖北知名诗人林林读了此诗后,如此评价:“从诗中,诗人始终站在现实之上,借用最普通的人或事物,用精神上的一种穿透性,感怀一个时代的发生,让人觉得那个时代的故事正在绞痛自己。读了这么好的句子,最普通的人也能感受到一种忧郁、伤悲。不难看出,兰马精神的另一面是深刻的。兰马的诗歌给我最多的就是内在感动,并且痛。也就是说一个诗人要用精神修炼的东西打动需要用精神感受的人民,做到这,是不容易的。兰马的诗中,更多的倾重于抒情,那是一种站在现实之上的抒情。”而他的评价我是比较认同的。

  虫虫凶猛:你的诗属于哪种流派?似乎是意象派又好像是象征派,但和象征派似乎并不是很靠近?

  兰马:我的诗不属于那一派,我属于我自己,所以我的诗也属于我自己。现在是个人写作时代,把某个诗人归于狭义的某派是一件“吃力而不讨好”的事情,但一些评论家为了方便阐述,归归类划划派是可以理解的。我还是个诗歌写作者,离“家”的路程还很遥远,所以必须像海绵一样吸收各种诗歌营养元素,浪漫主义、象征主义、意象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以及写实主义、唯美主义等流派都是我要广集其风采,学会“常动不居”得应用方法,为我所用,不断丰富与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平,这方为关键,所以我也不知为那一派?但我的诗歌作品一定有她们的影子,这是事实,因为我是从她们的城堡里走出来的,只不过由于喜欢程度不同,在她们城堡里居住的时间有所不同,借鉴的营养就有了差异,如此而已。

  虫虫凶猛:你的诗中风花雪月等古典意象比较少,是不是想努力营造现代人的感受?还有你比较讲究诗歌的节奏和韵律,是不是你在抛弃一些传统,也继承了一些传统?

  兰马:是的,我现在创作的诗歌里面,其古典意象比较少,但1997年前的作品中,是比较多的,其作品亦由中国文联出版社于2000年结集出版,书名为《抒情的蝴蝶》,而“蝴蝶”等古典意象用得十分广泛,可很难创造出特别的新意,因此近年写作,我就开始有意识放弃原有善于使用的古典性意象组合,尽量在可以应用的传统基础上,运用现代“鲜活”语言与感受来表达,那样可能与现代人以及现代生活更接近,使诗歌能够走近生活的“在场”,我将继续好好得走下去!

  我认为,诗歌的最大特色就表现在她的节奏与韵律上,如果其节奏与韵律都不提倡了,那么诗歌也就走到了终点,或者说诗歌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和必要了。可是现代诗歌,应该在节奏与韵律上有所创新以及其它尝试,使其节奏与韵律更具有现代感与音乐感。诗歌是可以用来咏唱的,其节奏与韵律就是咏唱的根本,所以我们要继承古体诗的歌唱艺术,让“传统请进来,现代走出去”,多进行现代诗歌“试管婴儿”的实验,岂不更有意义。

  虫虫凶猛:诗集不好卖,你是不是也遇到这种情形?

  蓝马:诗歌不好卖,这是书市现状,一本诗集一年能能卖出一千本就很不容易了。当然,我出的书不多,毕竟是七十年代后的人,因此也遇见该情形。2000年,我出版第二本诗集,由于高估市场以及自负,一次性印刷6000本,好在爱情诗所占比例较多,一些花季少男少女比较喜欢,校园里销路尚可,市场上特别不理想,在某新华书店,一年竟没卖出10本,可悲吧!现在还剩下2600多本,胡乱放在家里占着地方,不知如何处理?这些局面的产生,与我国书籍销售网络有关,更与社会,尤其是媒体冷落诗歌极其有关,请问那一家媒体或者哪一个政府单位愿意不遗余力去“炒作”一个诗人或一部诗集?他们宁愿不惜浪费版面去“宣传”所谓的“木妹妹”,也不肯让一首诗占据一个三岁小孩手掌大似的位置。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些大诗人的诗集,包括一些外国译诗也并不好卖,现在诗集成了一种赠品,在诗坛中颇为流行,正好验证了我国诗歌的“麦子时代”的诗人的预言:“我的诗是写给写诗的人看的”。恩,何时我们可以看见“盛唐时代”诗集畅销以及诗作传唱的影子呢?

  虫虫凶猛:国内目前诗歌不太繁荣,你作为中坚诗人,应该正在寻找突破,以改变这种状况吧?

  兰马:谢谢你的抬举,中坚诗人,我可不敢当。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诗人。诗人,对我而言,是一个很神圣的称呼,在我国能真正问心无愧拥有这个名词的人并不多,我只是一个诗歌写作者,但十分关心中国诗歌确实不假,也积极参与了诗歌的写作与建设。目前,我国诗歌写作的个人环境有所改善,诗歌写作质量已经大幅度提高,整体发展水平比任何时期都强大,但政府、社会以及媒体对诗歌的缺位对其负面影响以及破坏力较大,因此诗歌写作者,尤其是“真正的诗人”必须“学习与团结起来,中国诗坛!”,自上而下来一场彻底的“诗歌整风清场运动”团结与利用一切可以团结与学习的力量,把中国的诗歌“盛唐风”刮起来,吹遍神州大地,那时中国的诗歌离繁荣时期便伸手可及了。我希望这一时期早日来临。

  虫虫凶猛:台湾的现代诗我很喜欢,不知道你喜欢读些什么诗?

  兰马:台湾的现代诗对我国诗歌的贡献是十分巨大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近年由于受政治与经济的影响,其贡献有所降低。我相信,台湾的诗歌应是我国“诗歌复兴”的一支重要力量。我喜欢的台湾诗人有余光中、商禽、向明、洛夫以及席慕蓉人的作品,现在读得少了,尤其Pass了余光中、席慕蓉的作品。

  虫虫凶猛:有句话“奥斯维辛之后没有诗“,说的是人性在二站中泯灭,生活的诗意被打碎,诗歌显得非常脆弱,对生活干预比较小.你怎么看呢

  兰马:这是相对而言的。在商业社会这种说话比较普及,可说的只是一种现象或是认识,并不意味着诗歌的没落,而是阶段性的有所消沉或被遗忘。我认为诗歌也像经济曲线一样,也是有波谷、波峰、停顿、平线、角度的,生活对于诗歌的干预,就犹如政策或者战争对于经济的干预一样,有影响,同样经济反过来也干预政策或战争,诗歌亦然。我个人认为,“奥斯维辛之后更有伟大的诗”出现,因为有人性的土壤就有可能长出诗歌大树,生活需要诗意的生活,脆弱的翅膀是最具再创力的,诗歌不需要对生活的干预,而是对生活的再现与浓缩,是生活构成的美丽羽毛,所以生活的阳光里到处飘满了诗歌的羽毛,物质以及心灵的世界才能绚丽而浪漫。

  虫虫凶猛:你一定有喜欢的诗人或诗集,给大家推荐一些吧,有些人虽然写诗,但显然不了解诗界的动向,缺乏世界性的眼光。

  兰马:现在诗坛过重偏向于“写”,放松了“看”,所以现在“写诗的人比看诗的人多”,这是一种特别不好的现象。我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狂热,现在开始静下心来读些东西,使“写”的热度降温,我发现比“写”更有裨益。我喜欢程度偏重于外国诗人和诗集,特别喜欢的有:2001年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希尼诗文集》,这个爱尔兰诗人,因诗的成就,于199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喜欢他优美的抒情,伦理思考的深度,以及对日常生活的提炼出来的神奇想象,使历史复活,也使日常生活插上了神奇的翅膀,给人以无尽的美感享受。譬如,他的《一个自然主义者的死亡》、《山楂灯笼》等诗集中的作品,回忆其乡下童年生活以及平凡日常生活的瞬间点滴,都会对我们的诗歌写作有着极其有用的借鉴与学习的作用。还有浙江出版社的《马拉美诗全集》,其象征派作品使我爱不释手,独特、幽晦、典雅与华美的诗风,令我神往,我2002年创作的百行诗《另一边》就是受其影响与启发而完成的。另外,还有美国“垮掉一代”的桂冠诗人金斯伯克的作品,以及国内一些“非口水”的诗歌作品,我都喜欢,但没有自己最爱的作品和诗人,自己比较喜欢的作品和诗人是有的,比如小海、梁平、杨克等诗人作品,比较喜欢的确实很多,因为他们是我国诗歌繁荣的力量源泉,没有理由不去喜欢。

            2004年1月16日深夜 于广州

  说明:

  这是我接受“世界中文作家协会”网站一次访谈内容。

  兰马的速度

  作者:吾同树

  兰马是一匹快马。

  我说的“快”,常上网的诗人们都知道指的是去年4月末,兰马经过12小时即兴创作,写出了在当时诗歌论坛广获好评的45首诗,第二天他就把这些诗未作修改便自印成诗集寄送诗友。我在事隔刚好一年后在兰马的书斋见到了这本薄薄的诗集,印刷精美,现代装帧,这大概得益于他多年在媒体浸染而来的经验,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追求完美的气质使然。

  这种有点像行为艺术的创作和传播,按他自己的话说,“我也是仅作为诗歌创作上的一种尝试行为,一种在速度、激情、性感、口语、现场等非质以外的尝试。”他将这本诗集命名为《新尝试:12小时与45首诗》,源自胡适的《尝试集》。胡适的诗集我拜读过,虽然现在看来,那些诗歌读后都要撇嘴微笑,但在当时文言文一统天下的气候下,这是一项惊人的尝试。兰马的“新尝试”,也可说是一项惊人的尝试,是对自身天赋(一气呵成45首诗!),也是对体力的挑战(连续写作12小时!)。无疑,他的挑战是成功的,我看到里面不少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我个人相当喜欢这几首:《往事和草的叶子》、《火车》、《鸟的飞行》、《五点钟 一种情绪或困惑或感伤》、《火车,火车》、《他们的存在定律》。后来,我对照了他自己划定的创作高潮表,发现这几首诗刚好分布在各个高潮中,可见这种创作激情的饱满和稳定,我也发现,他除了曾经因为生计停顿过一段时间后,接触网络,回归诗坛,这种创作激情是一直饱满和稳定的。

  “回归文本才有意义。”(浪子语)我仅就上面几首诗谈谈我的“观感”(不是读后感,读后感是在读后形成的,往往有点总结的意味,而我认为欣赏的感觉是伴随“观察”这个动作的,也许更能反映心灵细微的原初的跳动)。《往事和草的叶子》,以淡淡哀伤的情绪和精妙的意象打动了我,请看这样的句子:“他们一起割草/一站直腰杆/头发就白了”,夸张的手法或者魔幻的手法,我借此体悟到对一去不返的往事以及不知不觉“催人老”的岁月莫可言状的感伤。“白发”是一个运用得好便常能感人至深的意象,比如“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通过色彩的对比传达孤旅的颓伤情思和老境的凄凉感喟。我坦言,我那首《联想》是看到兰马这首诗后颇受启发才写的,“那黑黑的土地上/一枝有着白发的芦苇”,我把挑粪走在洒满晨光的小路上的母亲比作“一枝有着白发的芦苇”。兰马这45首诗中有两首是写火车的,我想集中在一起谈论。据说他写这些诗是受于小韦的诗集《火车》感染。于小韦的成名作《火车》在诗坛是耳熟能详的,尤其是其中的句子“它走着/像一列火车那样”。这是一首我至今都难于心领神会但总有感觉的诗,因此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于诗人怀有敬畏之情。我想兰马的诗,我是读懂了的,因为读懂也便喜欢,因为喜欢也便对兰马感到亲切。到这里或许有必要交代一下,我很早就知道有个著名的“非非”领袖之一蓝马,而确实不知道还有个诗人叫“兰马”。直到今年初才在网上读到这45首诗,我敢肯定我是读到了一批好诗,虽然我不像安琪姐姐读到好诗那样“眼眶湿润,心跳加速,后背发麻,前胸紧堵”,我只是在一些词语以及句子上作了片刻的停留,这种停留把我的心灵引向诗意的辽远。当我同时知道这是在12小时内创作的,也有了敬畏之情。我有了结识兰马的欲望,尽管那时兰马还只是网上存在的千万个普通的符号之一。不久,见闻兄打电话给我说兰马来了珠海,我便风雨兼程赶过去,见到了瘦高瘦高的他,真像唐先生的马,而我第一感觉兰马就是那个怀有幻想理想主义者“愁容骑士”。他的笑容中有掩饰不住的忧愁,我喜欢这种神色。我有个直觉:忧愁的人总是比较诚恳。围火锅而座,一番闲谈下来,知道他有深厚的诗学,也精通厚黑之道,这跟他在媒体做了多年的记者有关。我知道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相见恨晚的朋友之一了。果然,虽此后很少联系,但我一到广州便被他盛情邀请去他居住的番禺彻夜长谈。于是我就有了更多地了解这匹快马的秉性的机会。现在他已经辞去无冕之王的记者一职,在一家企业谋生,或许在一般人眼里少了驰骋纵横(至少少了互发交换稿的资源)的天地,他说可以摆脱自己平常很厌恶的世俗(卑下)困境,做一个心平气和的写作者,做生活中的平凡人,由此,他难道不是寻找到安静的潜心写作的诗意栖居之地?他近期的作品呈现可喜的内敛浑厚品质,与他的心态、个性和生活经历有关,这些我想在另外的文章再谈谈。现在我们回到他两首写“火车”的语境中来。第一首《火车》,我做为一个“观察者”看到两个平常的物体(“火车”和“毛毛虫”)所叠印和置换出来的意象, 全诗不长,兹录如下:

  他第一次向我陈述的一列火车

  上面爬满毛毛虫

  眨下眼

  就消失了

  不像松树上的毛毛虫

  爬了半天

  还在那根松针上

  火车和毛毛虫本身在诗歌语境之外,并不具备象征意味,而在这里,因为几组通过想象/联想可以构成关联互成对比的关于“速度”,“形体”以及“时空”等的反差,扩展了词语的能指和所指,火车的“快”与毛毛虫的“慢”的反差,火车的“长”和毛毛虫的“短”的反差,“眨下眼就消失了”和“爬了半天还在那根松针上”的反差,值得深思这些简单意象通过一连串的反差带来的丰实的诗歌意蕴。火车和毛毛虫都可以象征行进的事物,包括更迭不止的生命。而诗中出现的陈述者的“他”,已经消解了作为陈述者的功能,具有了神秘的 “隐喻”色彩。既可以摆出一列“爬满毛毛虫”的“火车”这个独特的意象,又可把对这种现实可能性的质疑弱化,这是对卡夫卡的奇异的昆虫象征的大胆模仿,又不拘泥形式,不落刻意而为的痕迹。另外一首是《火车,火车》,读这标题就有呼唤的语速和火车的节奏,我看出这是“我”对一个要来登上火车的“她”的呼唤,最关键的是最后的一句反问:“我已厌倦了这条铁路/现在/火车与我何干?”无须对“我”和“她”的关系进行探讨,诗歌在开头已经阐明“她的上帝/赐给我一辆火车/源于爱”,这种冷峻低沉的基调,已经决定了全诗意义的指向,如果不转折的话,那就会流于一般的情诗风格,幸好诗人在最后发出了一声有力的又有深刻代表性的反问,使得这首诗容易在一部分处在无情之爱的困扰中的男人获得共鸣。埃兹拉&#8226;庞德认为,情感是作为一种“形式单元”出现在诗歌写作过程中的。从兰马这两首写火车的诗,他在诗写中把握情感的能力也即是对“形式单元”的结构处理能力是很强的,第一首引而不发,第二首仰天一吼,均恰到好处,是情感的“智取”。我们都看过鸟的飞行,在天空或者在荧屏。我们也都看过写鸟飞行的诗句,对那种千篇一律的抒情方式烂熟于心。兰马这首《鸟的飞行》却独辟蹊径,先讨论在城市看见鸟以及一群鸟在报纸不同的反映程度,然后写作为一个记者对“鸟”这种人类的朋友美好的事物在城市上空飞过职业病式的反映,环保的主题隐匿在这种疑似“黑色幽默”的幽默调侃中,我不得不佩服他对主题的阐发技巧。我看够了网络上泛滥如决堤之水的“口水诗”,粗一看《五点钟 一种情绪或困惑或感伤》,也是,这么矫情的题目我也很反感。但再读一遍的时候,我不禁对这首诗刮目相看。看窗户上的“我”的属相龙的图案,听远处的歌,等人来搬家,这些组成全诗的基本事实,揭示了都市人的孤寂和焦虑,揭示了打工者生命中不可忍受之轻——海德格尔所说的“大地上的异乡者”——这种无根漂泊的命运,之所以说是轻,是因为不可具体地修正不可自己把握,是因为漂泊在很大程度上是人所受的命运的精神迫害。刘亮程问住多久才算是家?城市中的人向往乡村生活也是对物质之家的反叛,家总是与精神家园的意味更紧密相连。我认为只有埋葬童年的地方才是故乡,而当母亲老了,埋葬母亲的地方也是流浪者的故乡吧。这首诗给我思考的地方还很多。而哀而不伤的结尾:“我的可怜的龙/正在夕阳的余辉里作最后的道别”,暗合福楼拜极力倡导的“客观而无动于衷”的创作方法,没有累赘的抒情,也很为我欣赏。曾经向评论家格式请教过关于进入文本的问题,格式称之为“打开”,一是评论者把文本打开,二是评论者的感觉被文本打开。格式认为后者更加重要。我觉得这首作品刚开始受到我的排斥,是因为我没能打开文本,而当我再次阅读被它感动,则是文本以其自身的魅力打开了我的感觉,我有了想说的冲动。最后说一说《他们存在定律》,请允许我再一次全诗摘录:

  有你

  有我

  就有他

  同理

  有你们

  有我们

  就有他们

  我不想做任何解说,因为这样的定律我们都能理解,证明没有意义。我也不想谈我为什么喜欢,因为你是你或者他是他。我只想把梭罗在《瓦尔登湖》结束语中的一句话作为给你的引申: “让他们去漂泊去考察异邦的澳大利亚人,我从上帝得到的多,他们得到更多的路。”另外我想说,他们就存在于我们的身体中灵魂中,我们不得不用他们的耳朵去听,就像我乐意以非私人的耳朵听梭罗述说听兰马述说。

  我还想说的是:兰马这45首诗也有不少值得回炉产品。我相信还能提炼出黄金白银。那些为诗而诗的成分,干扰了形成好诗的过程。

  我们都知道,马必须是健马才能跑出速度来,那么就是说有个先决的条件就是马本身必须拥有一定的力度。我看到,兰马的实力是足够的,也有奔跑的欲望,但他是否具备长途奔袭的能力我有所担心。12小时,是一个短途吧,他取得了不俗的成绩。那么12个月,12年呢?尽管他已经有了12年的诗写历史了,但是他仅把诗歌当作“物质以外高尚天堂的一种娱乐追求方式”,也就是说他的诗歌追求没有预设高度,他反感一些传统诗歌发表途径而对发表有所保留或拒绝,这影响了他奔跑的速度。这也是他在70后(我反感这种分法,但已约定成俗,真是成“俗”呵!)诗人中被遮蔽的主要原因。这个倚重自我推销的时代,还是可以适当推销自己的。

             2004年7月底 于珠海

  多快好省地建设诗歌

  ——青年诗人兰马激情诗集《新尝试:12小时与45首诗》读后

    作者:陈剑文

  青年诗人兰马是位公认的多产诗人,但他在12小时内创作了45首诗,并基本覆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这在速度以及题材方面无疑都已创了诗界之最。与此可有一比的是在20多年前,当北岛“《生活》:网”一诗成名之后,东施效颦者比比皆是,有某诗歌爱好者一天就创作了这样两个字为标题,一个字为内容的诗歌达100首之多,但却被评论家们称之为游戏之作,不是诗歌,以至于该人最终也没能成为诗人。面对兰马这本集子,我把它归类为激情创作,属于情感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总爆发,由于付出的情感是真实的,而且需要在短时间内不断激活新的灵感,难度也相当大,所以绝对不能以游戏之作轻言之。文学家郭沫若在回忆他写《女神》时的情景说“那时候,每当诗的灵感袭来,就象发疟疾一样的时冷时热,激动得手都颤抖,有时抖得连写都写不下去”,这就是激情创作的实态。激情创作当然也有高下之分,我觉得兰马这些诗作是否也能取得《女神》那样的轰动效应,现在还不敢断言,但用“多、快、好、省”来评价这本诗集,还是恰如其分的。

  台湾诗人罗门认为“诗与艺术是传达方我乃至全人类内在生命活动最佳的线索”。兰马显然也是认同的,但他对内在生命的探求,却不仅仅基于人类,而是涵盖了所有的生物,“他第一次向我陈述的一列火车/上面爬满了毛毛虫/眨下眼/就消失了/不像松树上的毛毛虫/爬了半天/还在那根松针上”(《火车》),在这里,当毛毛虫不再满足于限定的生存空间,成为智慧的旅行家时,其生命状态也就被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变得令人关注和尊重起来。当然,这里的毛毛虫或许仅是某种暗示,但从中,我们可以体会从猿到人的进化过程,生命的存在意义,不能用可能或不可能来进行简单的命题。

  兰马的创作态度也是极其认真的,并不因追求速度而放弃对质量的把握,这主要表现在他对诗歌语言娴熟的运用。在《不可以吹过草地的风》中他写 “乘火车/吹草地的风/我走/两旁的牛羊也走/我手里/是不是拿了一把青油油的青草/它们拼着命向我要”,新鲜别致且妙趣横生;在《“一”的意义》中他写“她们的凉衣杆/搭在两棵石榴树之间/一定要横着/不能竖起来/尽管看起来数字都是一样的/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能像一棵向上生长的数/再高/也不能服务衣服/白搭”,合情合理又诙谐幽默;在《山里》中他写“她的心上人/正走在提亲的田梗上/挑满/一箩筐山歌”,平淡真实却异常感人;在《夏天和一辆汽车》中他写“孩子们/还没有开学/在晒谷坪上学汽车叫/快乐得/像刚领到执照的司机”,童贞快乐还可以触摸。诗人构筑了“牛羊拼命追讨的青草”、“不能白搭的凉衣杆”、“心上人挑满的一箩筐山歌”、“学汽车叫的孩子”等一系列平中见奇的意象,并通过朴实而机智的语言加以拓展,最终使一卷卷乡土风情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让人心旷神怡、心神向往!奥地利哲学家路德威格·维特根斯坦认为“人的语言的界限就是人的世界的界限”,相信兰马对此也相当清醒。

  诗人兰马现在媒体从事编辑记者工作,所见所闻所感所历的故事也很丰富,这些故事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他下笔的素材,而经过诗化了的故事,更为深刻人们的印象。象他写浪子回头迷途知返的故事,“回去了/就别再打算出去了/下半辈子/和年迈的母亲/一起过/即使喝凉水/也幸福”(《门山》),表达一种健康的人生观,也进一步阐述了幸福的概念。与其在城里干犯法的事情去换取所谓幸福是不真实也不长久的,还不如回归乡土的平安实在。兰马还是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诗人,对自然环境遭受人为的破坏,他始终痛心疾首,并予以猛烈抨击和讽刺,“这是什么世道?/电线的质量也敢这么差/他忙着救火/心里一个劲儿骂”(《电线》),通过旁白式的描述,那个因打鸟弄断电线引发大火者丑陋自私的面目就清晰地呈现在人们面前。而诗人本身也在尽自己微薄之力为生态平衡鼓与呼,期求得到全社会的关注,“看见鸟/绝对是件奢侈的事/可以上头版新闻/如果是一群鸟的飞行/当然可以做几个整版的专题报道/为可怜的鸟/作免费广告”(《鸟的飞行》)。诗人对事物的敏锐观察还具有超前性,“寨上唯一的磨坊/一定要保持完整而干净/像部历史教科书/供后人读”(《磨坊》),诗人清醒地意识到磨坊对一个寨子而言或许什么也不是,可对于历史而言却是一面折射人类文明的镜子,必须从历史文物的范畴去加以保护,等真正失去的那一天,一切都无法挽回。诗人更是善良的,在别人困难时他会尽力相帮并不考虑回报,只是个别人的阴暗心态也让他痛心疾首,但他始终保持乐观心态。在《这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中,他有很细致的描述,“他向我借钱/请我吃饭/以后/他再也不提借钱的事”,但“回家后/我把康师傅方便面/吃得噗嗤噗嗤响”,虽然让人感觉心酸却也有几许宽慰。

  兰马还很年轻,但他对爱情婚姻的理解却是浑厚而不是肤浅的,无论是《斜坡》中所叙 “他们走了一辈子山路/斜坡上没摔过/好象都摔在平坦的路上了”,还是《地球、苹果、沙发》所述“她俩战争了好多年/也和平了好多年/每次武力结束了/躺在月光的沙发上/对付一个苹果/地球引力下/荡来荡去”,都给人相当大的思索空间,使人的真正明白人生的终极目的和意义所在!

  据兰马自己说,这本诗集的诞生,得益于诗集《火车》,但我读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描摹的痕迹,两者各有主题,运用的诗歌技巧也不尽相同,所以只能说《火车》引发了作者的创作激情,仅此而已。如果说整本集子还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则是个别作品显得有些散乱,结构不够严谨。画家吴昌硕说“奔放处不要离开法度,精微处要照顾到气魄”,我觉得用在诗歌创作上也是合适的。不过诗人兰马的这本诗集只是一个尝试、一次实验,并不代表其诗歌的整体高度,从这一角度出发,我依旧非常希望看到他不断有更新更好的诗歌问世。

          2003年5月10日于水仙花园

  浅论诗歌的词语意识

      ——从兰马的《中国汉语词类》说起

  作者:梦亦非

  最近,我在做一个试验:训练几个写了许多年诗歌,也取得了不错成就的诗人进行造句练习。我请他们每天用形容词、名词、动词、虚词各造五个句子,要求这个句子要进入所用词的内部,从个人的意义上使用它的内涵,并扩展它的外延。使用这种方式,使写作者在词语上摆脱公众意义和惯性,获得自己意义上的语言世界,并进行写作的转型。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蓝马的组诗《中国汉语词类(组诗) 》,它引起了我的兴趣。虽然以前也有少数有“元写作”意识的作品进入我的阅读视野,但明确地以词类作为写作对象的,仅见兰马一个人。

  关于名词。兰马认为,人的一生总是被名词所包围,甚至自身与一个名词形影不离,但最终都会归入死亡,或者是名词的死亡带来主体的死亡,或者主体的死亡带来名词的死亡。名词本身却可以通过死亡获得新生,“躲进地宫作短暂停留/像蚂蚁/地下的粮仓铺平金色的道路。”公众的意义暴力被阻止在“地宫”之外,名词会变成“夏天蜕过皮的青蛇 ”,虽然“难于逃脱/一个洞穴的温

  暖”,但毕竟可以透过层层意义的地狱,“像生前的一个千古谜底/与后

  来者的传说紧密相连”。“向死而生”也许是名词获得个人解救的一种方式,这种死亡或者是自身沉入自身的黑洞,或者是通过了另一个外在的黑洞。

  关于动词。兰马直接这样表述,“动词是水上的浪花/快活芦苇的刮风。”在《动词》一诗中,“水”这个意象作为具有生殖力量的名词,动词是它的浪花,就象从芦苇上刮过的风一般。当水退去,“人间蒸发”,风化的岩石象书页一样地掉落,“我的动词登上一座灯塔/发现海市蜃楼。”也许只有动词是最实在的,它最后站在灯塔上,而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就连诗歌,也不过是种种幻像。动词作为力量、作为名词的作用力,具有上帝般的创世与守灵的作用。

  关于形容词。“天空是一口锅,支在我的屋顶/谁点燃了柴火?/食物的香味像泥鳅见空就钻/我的形容词拿起了一双筷子/随时准备夹击。”形容词作为写作者捕捉世界与现象所派生出来的表象的工具,被众多的写作者所反复地使用,但其实它们大多是无效的,就象筷子无法夹住那见空就钻的滑泥鳅。“饥饿的土地防止被汤水烫伤/自己做主/嫁到天空以外的苍穹/放牧一群牛羊/没人收租 ”在形容词的虎视眈眈之下,诗意已经悄悄地闪开,远到“天空以外的苍穹”,在那里,一切自由自在,灵动而自然。也许在兰马看来,形容词在诗中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关于虚词。数词,“万物各有其数 ”,重要的就是要找到万物的数,数的和谐不仅派生了万物,也让万物诗意地露面,“节拍在耳边/模拟得清清楚楚 ”这节拍,就是万物各自之数的和合。量词,“丰盛的果实必须一个容器的安排 。”量词就是这个合适的容器。但它是变动不居的,“像个民工/沿京九线坐火车赶来 。”代词,无疑,兰马认为代词是代词,“端起一壶烧酒独自逍遥,”而自己是自己,“谁也不需要谁代替?”但生命的互相代替远比被词语

  代替更能持久,代词却无法触及事实的真相。副词,“限制一定的范围/我可以看得更彻底 。”这个限制,即是给定一个视角、先给以理解的基础。介词,“在极亮的亮处/指明路径。”亮,是意义的显明,也是公众理解的关键,介词在这其中指明了意义生成与理解的路径。连词,在兰马看来,连词就是桥梁。助词,“接着,是空的、虚的、无助的灯光照了下来/我躺在沙发上/意思不明确。”虽然如此,助词还是象灯光一样照着它所统摄下的诗意。叹词,“

  唯一说话的是一堆骨头的风声/批判我一叠的文字。”在人类死亡之后,只有风声是永远的叹词,它可能更能泄露出生命与文字的秘密。

  兰马这种清醒的词语意识无疑对他的写诗具有极大好处,因为诗歌首先是一门摆弄词语的技术,然后才谈得上艺术,技术的过关是前提。一个写作者具有了这样清晰的词语意识,至少,所使用的词将是自己体验过的活词,而不是包裹着公众化硬壳的死词。

  而在我看来,一个写作者最先被吸引的是形容词,以为形容词中潜藏着诗意;到了第二步,他将努力去处理名词,名词更多时候以“世界”的面目出现,普通诗人做到了这一步;而到了第三步,他应该在动词上下功夫,动词是生发诗意的力量,做到这一步的是优秀诗人,他已经懂得诗歌中的力量。而最高者,则应该在虚词上努力,因为虚词是词言的枢钮与关键,是世界、生命的起源、转折、过渡与最结。但是,极少有人能在虚词的世界里游刃有余。

             2004年春天 于贵阳

  一次阅读之后是诗人的风骨袭来

    -----兰马<<新尝试:12小时与45首诗>>读后

     作者:赵亚东

  我相信2003年4月22日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在这一天,诗人兰马愉快地创造了他诗歌生涯中的次奇迹.12小时一内创作诗歌45首,而且其还中有大量的精品,上品.在我仔细地研读过他的这45篇作品之后,可以肯定地说,诗人兰马的这一创作现象,不仅仅是他自己,也必将是诗歌界的一次奇迹.然而,奇迹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我想,诗人的这次写作壮举,应该和他对于诗歌具有的天然悟性和对诗歌宗教般的虔诚有关的.

  这些诗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近乎神性的天然.水灵灵的,干净,透彻.毫无故意的成分,也没有在特定时间内所限制的无病呻吟.这些利落,奔放的词和句子,就像在午夜里点燃的灯盏一样,温暖,自然的光辉毫无杂念地渗透到生活的各个角落.做为一个诗人读者能在这样纷繁的时代,读到这些神启之作,实在是一种荣幸.一直到现在,在时间过去一年多之后,我依然能想象出诗人在回忆那次创作历程时的快慰和激动.是的,人生短暂,诗歌更是年轻和激情的产物,在我们有限的创作生命中,诗人兰马能有这样一次速度的,激情的,自然的,深入生活现场的诗写尝试,实在是让人钦佩.

  在我接受这些诗歌的阅读之前,曾经担心和怀疑过这样一个问题,在短短的12小时之内,创作45首诗,这些作品,能有生活吗,是不是诗人随意的臆造和对词语和意识的胡乱组合.但是当我读完这些作品后,这个幼稚的问题就得到了很好的,有力的解答.让我们以诗为证----

  那个男孩

  回来说给父亲

  草地上没有风

  他们饿

  连风都吃光了

  所以

  我不可以吹过草地的风

  ----<<不可以吹过草地的风>>

  这节诗,短促而悲凉,深沉而不滞重.体现了诗人对生活细致的观察和对生命的真实体悟之深.语调平静,节奏也平稳,但是虽然平静和平稳,但是却并没有减少词语的冲击力,这几行诗给我内心的震撼是强烈的.诗人以锐利敏感的目光和心灵将这段生活摄取从而升华为一首决佳的短制,将会给读者留下深刻的阅读感受.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而一个诗人区别于其他诗人的一条最直接和明显的特征也许就是语言.诗人兰马在处理诗歌语言的问题上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启示.也是我在阅读他作品中的另一个心得.诗人并没有在诗歌中大肆地铺排词语和才气,相反他采取的是“吝啬“的语言策略,以最节省的语言最大可能建设他自己诗歌的王国和诗性的空间.而且效果是相当不错的,轻松的口语,不松懈的表达;简短的句子,不短命的诗意.在<<往事和草的叶子>><<山里>><<火车>><<岛屿>>等等作品中都可以体现诗人的这一独特语言风格.

  诗人的这45首诗歌基本涉及了方方面面的生活.可以看出诗人忠实于生活而不拘泥于生活的风骨.仔细揣摩,又会发现,每首诗又都是诗人走向崇高和大神的阶梯.在这段上,诗人因为诗歌而变的通透,又因为诗歌,诗人在复杂的物质和强劲的物质社会里路保留和发扬了诗人骨头里的纯洁和高尚.

            2004年4月 于黑龙江

      一只蝴蝶的抒情

        ——评析兰马诗集《抒情的蝴蝶》

             ●安石榴

    在中国诗歌界,蓝马这个名字绝对是一面旗帜,因为他是中国现代诗最重要的诗歌流派之一“非非”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我在这里要说的并不是“非非”的蓝马,而是我的一位朋友,一个同样在诗歌道路上奔走了十年以上的写作者。要知道,这样的冲撞必然导致他诗歌出现的压抑,在写作上一开始就陷入被动。我私下想,去除不知情这个因素,这样做只有一种理解,就是直面的勇气:一是亲近的表示;二是挑战的姿态。我想会是后者,我们看到了一种写作的无畏!当然,反过来谁都清楚,名字不过是一种人身的区别符号而已,而诗歌的区别绝对不在于名字,也不会受名字所限制。

    作为一个对写作始终抱有热情的人,能够这样时时置身于作品之间,我觉得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读蓝马的诗歌,我沉陷于那种刻骨的柔和,那种由抒情而带出的散淡的甜蜜与忧伤像一只灯影中的蝴蝶一样一直围拢着我,由此,我轻易就明白了蓝马为什么会将他的第三部诗集命名为《抒情的蝴蝶》。其实他自己是十分了解他的写作的,他的审美趣味与思想光芒直接渗透到诗歌当中,并不尖锐、强烈,但隐现着金属的柔情。他是一个抒情的行为主义者,在他的诗中,写到蝴蝶的篇章比比皆是:“恍惚间一只蝴蝶忽东忽西地飞翔着/ 在缺少自然美的盆花丛中做着游戏/”(《十六楼阳台上看到一只蝴蝶》)都市楼隙间里偶然出现的一只蝴蝶就能引发诗歌的遐想,足见蓝马对蝴蝶的痴恋——象征一种飞翔的向往和怀念。他习惯于从幻想中让自己进入飞翔的角色,如《一只蝴蝶》中的句子:“只有一只鲁莽而单纯的蝴蝶/ 斜斜地低翔着/ 晕头转向  忽东忽西/ 那对美丽的羽翅已经沾满了雨滴/ 但没有泪痕的流动/ 他坚信/ 家在一个没有雨水侵犯的乐园 /”先写真实中的蝴蝶,接着笔锋一转:“我也是只蝴蝶/ 在茫茫人海中茕立/ 像雨中荷池一枝青枯的莲枝/ ”由一只雨中的蝴蝶而联想到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独立独行的姿态,这时,蝴蝶那种浅浅但永不停歇的飞翔就转化成了一种理想,一种坚守。在这里,蓝马的诗意观察和叙述显得相当平静,同时又相当有力,包含了一种彻悟的力量!

    除了用蝴蝶作为一种常见的意象外,我还注意到爱情在蓝马诗中的渲染般的渗透。在本书中,爱情诗占了相当大的比重,而这些爱情诗始终都有一个贴切的牵系,比如他诗中屡屡出现的一个名字——小鹿。看得出,他确实是用心、用真情在写爱情的,小鹿这个名字如同一只蝴蝶一样牵动着他所有关于爱情的遐想,他由此而获得一种实实在在的心灵抚慰,一种有真实寄托的期待。如《思恋的过程》:“小鹿  我走进一座城市/ 你正在城外眺望/ 我思恋的过程/ 是走进一座城市/ 又走出另一座城市的过程/ 聚是针  散是线/ 缝补着爱情的伤口// 小鹿  我走出一扇门/ 你正在门里酣睡/ 我思恋的过程/ 是走出一扇门/ 又走进另一扇门的过程/ 心是灯  血是油/ 照亮着婚姻的庭院”从这首诗中,小鹿就像一个在内心飞翔的蝴蝶一样带动着爱情的想像,成为抒情的线索。蝴蝶从古到今一直都是爱情的指代,人们已习惯由这种象征出发去顿悟、阐释爱情,蓝马非常良好地沿袭了这种传统,又十分灵巧地揉进了现代的抒情语调,使他笔下的爱情泛着古典与现代之光。我愿意将他的这种方式称之为蝴蝶的抒情,包含着散淡、从容与坚定!

    《抒情的蝴蝶》里面的诗歌,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爱情的吟唱;二是怀乡的情绪;三是漂泊的情怀。这三类诗的脉络都较为清晰,能够予人清澈的印象。我想特别提一下他关于漂泊的一些诗作,因为像众多揣着理想而流离的人一样,蓝马也是从外省来到广东的,他同样经历了那种生存的考验,那种在移民环境下的特殊的生存体验,这些体验在某一方面塑造了他诗歌:“忙里偷闲/ 在文化的骨骼深处/ 逐使我于工厂集体大宿舍里写诗/ 日渐成为一种高尚的休闲娱乐/”(《在工厂集体宿舍写诗》)其它如《露宿南方天桥》、《公园里读书的打工妹》等,均是南方独有的打工生活的体验,这种写作体验,有很多来广东的朋友都经历过,那确实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在广东,因为这类题材的开拓,甚至还一度有“打工诗歌”之说。不管这样的说法是否合适,有一点是不容否认的,这种反映了打工生活原生态的诗作,确实已引起了诗坛的注意,散发出与众不同的魅力,这是中国现代诗在迷茫冲突中的一种新鲜的声音。

    蓝马的诗几乎不带矫揉晦涩,注重自然清新,因此,相信每一位读者都能自如地完成对他诗歌的解读。在这个前提下,如果我过多的絮絮不休,反而会破坏读者阅读的感觉,那种一见而心领神会的阅读感受也会遭到削减。读他的诗,我的感觉相当轻松,因为他并没有为读者设置太多诗歌语言惯有的障碍,也不作庞大的诗性关注,只是抒情,由情感出发又回到情感的抒情,透露一种自然真切的美。这是我解读过的众多诗歌个案中少有的,我个人平素过于关注一些个性的东西,而对诗歌传承下的文本有所忽略,感谢蓝马,使我得以看到诸如这样的隐匿于传统中的光亮!  

    当今诗坛充斥着太多的表面喧哗,漫延着一种刻意的语言暴力,这种不良的倾向甚至使诗歌丧失了方向感,在某种程度上偏向恶俗。对此,我不想在这里作出置评,只想借机强调一点,就是在这个众说纷纭的诗歌迷失时期,蓝马能够坚持诗歌传统中最美好的抒情方式,坚持纯美温婉的歌唱,是十分难得的。他如同一只诗歌的蝴蝶,始终在低低的飞翔中浅吟低唱,诗歌已成为他生活中的喃喃自语,净化着他的身体与灵魂,因了这身心参与的歌唱,他的人生由此而沾上了抒情的色调!

              2000年7月 于广州

  兰马 :一个注重精神修炼的诗人

  作者:林林

  在诗歌界,一般来说,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我喜欢当做朋友,而七十年代的人,我更喜欢当做兄弟,我是说,六十年代的诗人和七十年代的诗人之间并没有显而易见的鸿沟。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通常比较重视的是精神上的修炼。比方说,他们在想法上的原创性、象征上的焦点性、文字或辞上的的统一性、事物上的叙理性、有时创作主题上与表达之间的对抗角色,这些几乎是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诗人在创作时花最大最多努力的部分。在我认识的诗人中,一个非常勤奋的诗人——兰马,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十分注重精神修炼的诗人了。他在诗中说——

  秋天的水安静得失去响声

  波浪藏进蔓草的睡梦

  轻轻等候一声春雷

  我计划着是否该上坡

  望下看看俯视后的盆地到底还缺少什么?

  房前屋后迫切需要的是一棵识别风向的树

  无论我在哪里

  只须抬头看见树枝的疏密

  屋檐就低过了鞋跟

  读他这首诗的时候,我感到身体上某些部位在发冷,不妨说有些爱情的东西的在作怪,可是在读这首诗中感受到了精神在惊悸。我 并不反对有些人在肉体、生理上下功夫。其实从长远的眼光来看,体力的锻炼说不定是诗人最基本也是最具决定性的条件。但是现在我还是坚持说,精神修炼应该在生理修炼之前。

  有人说诗是给贵族一类的人看的,也有人说是给普通大众人看的,我只是在设想,诗,是给诚实的人看的。因为诗人首先作为一个诚实的人来感怀他心中的或精神上的东西,最后他奉献给大家的当然是感动的东西了。我想,读了兰马这么多诗歌,给我最多的就是内在感动,并且痛。也就是说一个诗人要用精神修炼的东西打动需要用精神感受的人民,做到这,是不容易的。兰马的诗中,更多的倾重于抒情,那是一种站在现实之上的抒情。

  “我听见风声像一条鱼从我耳边轻轻的游过

  河滩露底了

  鱼死在岸边,白花花的一片

  车夫的脸庞上返照

  蟋蟀从此不跳不鸣,蟑螂却妻妾成群

  清河路99号9街9巷与我争夺地盘

  今天终于可以结束这场经历时间一年零三月的战争

  车夫清理了枪械,然后运出城外

  闻到菠萝蜜绽破内核的幽香……”

  从这一段诗中,诗人始终站在现实之上,借用最普通的人或事物,用精神上的一种穿透性,感怀一个时代的发生,让人觉得那个时代的故事正在绞痛自己。读了这么好的句子,最普通的人也能感受到一种忧郁、伤悲。不难看出,兰马精神的另一面是深刻的。

  我一直认为,注重精神的写作方式是一个人把他写作的当做一段生命旅行的日记。也就是说,一个人在他的有限生命中怎样让精神无限起来,从这个角度理解,我想兰马已经起步了,最起码他现在已经开始在尝试了。从他的诗中,可以看出一段语言在呼吸、一个事物正在穿越一个时空,如博尔赫斯在诗中所说,宁愿别人有理的人,他给世界的东西总是感人的,所有的这些人,他们受精神所感动,他们相互不认识,却在挽救一个世界。兰马曾尝试在某一个最短的时段写出一本诗歌来,我想诗人看起来有点疯狂,或许他为诗的部分、精神的部分似乎于在不停的奔跑,他被许多多精神的幻象所吸引,但是在那个时段中,他把精神上的东西当做一首美丽的曲子来演奏,最后他还是成功了。所以说,写作中的兰马,他总是在不断的在寻找一种让人内心震荡、溃泻又愈合的东西,然后用一种体验的精神、美好的精神象自然中成熟的果实所表达出来,他给的诗歌是幸福的、他自己也是幸福的。

  一味的说他的诗写得好,似乎迁就的东西少了,但我知道兰马是热爱诗的。从他的诗中,空间化的东西和客观化的东西在造作中还存在着一些陈旧的方式 ,也就是说,他在建设自己的“写作精神大厦”时,还用了一些别人的“旧房子的东西”,这是兰马在下阶段需要重新设计的。

  兰马,想像中他正在为一词在苦。我想,他宁愿为此精神所折磨,我知道因为他太爱诗了,他要像诗人兰波一样不断的在离开又不断的在到达,他要像金斯伯格那样在一种精神的状态下写到死,因为那是他幸福的事了……

              2003.7

  兰马:游走于诗歌浪漫刀锋上的新鲜者

     作者:尚钧鹏

  世界是古老的,变化是愉悦的,<<02′蓝马诗选>>是新鲜的。我知道诗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坚守的价值所在,但我到底是一个不懂所谓当下诗歌潮流的落伍之人,对于“后诗歌”相当陌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我只能作为一个诗歌朋友,姑且说些感受。

  最初,蓝马是以媒体记者的身份与我相识的。在断断续续的交往中,我约略知道一些他那天马行空般的文字经历,却并不知道他于诗歌的那份诚挚,直到千禧年他的第二本诗文集《抒情的蝴蝶》出版示人,着实有些惊讶。在这一点上,我觉得蓝马是个谦逊之人,他不事张扬,醉中有醒的作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去年整整一年,他似乎变得沉静了许多。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工作之余,愉快沉浸于文字游戏的乐趣之中,在不足十个月的时间里创作了一百多首诗歌作品。这个成绩又让我感到一次吃惊,但也欣慰于诗人的勤奋与执着,正如现在欣慰于他的新诗集问世。 散发着浓郁新鲜气息的蓝马,让我重新思考诗歌与命运在当代世界的隐秘关系。

  作为诗人,蓝马的思想行为是敏感的,多年以来,穿梭在孤独的细雨微尘之中,不管肩头承受着什么,他的内心总是保持着一份歌唱的自觉与高傲,也因此保持着一份诗人的敏感与发现。他的那些细腻入肤的感触,那些绵绵如缕的情怀,使他的作品具备了文字以外的感人力量。

  作为诗人,蓝马的精神姿态是别致的 。”抒情的蝴蝶”是他自己为新诗营造的生命意象,也是作为”诗歌的信徒”留给人们的基本印象。我感到,在这蝴蝶的翩翩舞姿中,流露出更多的是一种生命的快乐,一种娱乐的快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他所自语的”诗歌写作只是我的另一种娱乐方式”?或者”我只是个诗歌写作青年,惟有诗歌使我变得更高尚一些”?显然,在蓝马那里,文字的快乐就是生活的快乐,诗人理所当然成为娱乐的创造者和享受者,如此成为了一个人文精神的自由者。

  作为诗人,蓝马的指引方向是不确定的。透过他时而纯净,时而繁杂的诗行,我们看到的蓝马将要走向何方?后现代?还是后浪漫?或者还有其他······这是一个颇为困惑的问题。是不经心的思想者?是随处颂唱的行吟者?还是诗化生活的记录者?蓝马在诗歌意义上的”身份” 似乎并不那么明确,边缘中的异数,堂庙里的另类,或者两者兼备?也许正因为如此,蓝马多出了一种”身份”以外的”身份”,才更加使我们有了另一个思考他的高度。

  无论如何,我固执地认为,在人心飘摇不定的当下,在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怀抱形而上的梦想总是难能可贵的,而蓝马就是这样一个游走于诗歌浪漫刀锋上的新鲜者,将要走的路尚远,不过越远的方向,风景就会越美了!

           2002年10月 于金业别墅

  认识兰马,从一只蝴蝶开始...... 

    作者:石生

  初识兰马,是在诗歌报论坛的诗歌大厅里。今年六月,作为诗歌报大厅负责人,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论坛上兜来逛去,招呼来自四面八方的新老诗友。网络时代嘛,我们与很多人未曾谋面的相识都是通过屏幕而开始的。当然这相识的媒介物,就是各自时不时贴出的若干作品。当时,兰马在论坛上发表了诸如《在广州行走的一辆旧自行车》,《广州天河人群中看见一顶草帽》等系列诗歌作品,一时引起了诗歌友们的广泛注意以及关注,我也不例外。我感觉他应该是一个习诗达十几年以上的“老诗人”,因为他极其善于叙事和冷抒情,而一般的初入缪斯的写诗者是很难达到这种境界的,于是开始喜欢上了兰马以及兰马的诗。

  如今,地球毕竟成了一个村落,想要与谁面对面也是件很容易的事。今年“国庆长假”期间,在上海的一次金秋诗会上,我才算见到了兰马的“真面真相”。当时,诗会的接机任务由我负责,在黄埔机场我和兰马真正见面了。真巧,在回住所的路上,我和兰马又坐在一个位置上,我们还真是一见如。先前我只知道他是广州某报社的编辑,对其并不了解,我担心彼此的沉默。其实,那是我的一种多余。看上去,兰马比我年长一些,也是70年代后期的青年,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冷场。他马上就开始天南地北、三教九流地和我聊起天来,表现出极其优秀的口才能力。当时突然感觉诗人还真有那么一些欺骗性,与我从他诗歌作品中想象出来的“兰马”太不一样了。

  第二天当他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拿出他的诗集《抒情的蝴蝶》(严格说是诗文集)分发给诗友的时候,我还忽萌童心,说这回我也追一回星了------给我签个名吧。只是当时事务比较繁多,等他签完名后,没怎么看,我就把诗集放到了包里。(据悉,这是他公开出版的第二本诗集,处女诗集名曰《送你一把梳子》,也是抒情的)

  就这么过了许多天,我现在已经把这本名为《抒情的蝴蝶》的诗集读了好几遍。我突发奇想,认识一个人,通过一本诗集或者诗歌文本的纯正文字远比他本人更具真实性,代表性,艺术性,多向性,于是我试做从《抒情的蝴蝶》这本诗集里,再一次对兰马做个全新的认识。因为只有这样,这种认识才能更丰满更周详。

  从整体上看,《抒情的蝴蝶》这本诗集已经不能代表兰马现在的写作水平了。就连他自己也在后记中说:《抒情的蝴蝶》是我从少年时代(12岁)到2001年发表或获奖过的诗文作品选集,以诗歌为内城,散文为外城,似乎可以构筑一座缪斯的草堂,或当作一次写作总结。诗集共分为五个部分:前三部分是诗歌作品,第四部分是散文,还有一部分是附录,收了他的一些作为记者而写的新闻报道稿。我不知道他这样安排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但我想反而更能看到他的多个方面:作为诗人的诗性表达,散文作者的内心细微,还有就是作为记者的良知声音。

  我这里只想谈谈《抒情的蝴蝶》里的诗歌精灵------一只只多变而幻化的蝴蝶。在他的很多首诗里,都用到了“蝴蝶”这个意象,甚至好几首诗的题目都出现了“蝴蝶”这个词,说兰马是蝴蝶诗人也不为过。我们知道,蝴蝶是具有青春性的,大多是年龄阶段的产物,一般我们比较能够接受的也是蝴蝶用来表征亲情、友情、爱情的场合,并以它的色彩亮丽而给予我们温暖。作为青少年时期的兰马,他正是很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当然这正是和他这个人本身有关。我们不能忽略诗歌中作者的主导性,或者说,我们不能忽略一个诗人最早的生活经历:兰马出身于湖南一个普通的村庄,因为家庭崇尚读书,所以他12岁以后的生活却一直在城市里度过。作为村寨的儿子,谁不曾为早春田野上翻飞的蝴蝶而欢呼雀跃,有时候还要兴高采烈追逐一番。蝴蝶于兰马,已经具有了双重性。他不仅是兰马对于童年记忆的一种美好诠释,同时也是对自己成长时期内心呼喊的支撑与抚慰。换句话说,在诗歌中,兰马即是蝴蝶,蝴蝶即是兰马。

  因此大观之,兰马这本《抒情的蝴蝶》里面写的诗歌,都写得彰显易懂,多具抒情性,布局流畅,清新自然,没有过多的给人造成阅读上的阻碍,显现出一种平静中的美丽,犹如中国的山水画,一份滴水的柔情与享受不经意得漫上了我们的眼帘,使我们更多得看到了一颗纯洁未染的本心,以及作为青少年时期偏重于情感方向的精神世界。

  为此,我特意翻找到了他的几首写到和蝴蝶有关的诗句。比如《今年春天》中:

  我蓦然发现

  昨夜那场雨

  送来了一只船

  船上有那只蝴蝶翩跹起舞

  你的蝴蝶结

  在相思树下异样灿烂多姿

  这是一只初恋的蝴蝶,写出了少年初恋独自怀想时的个人灵动的思绪空间。比如《暗恋》中:

  理不清是什么情绪

  道不明是什么时候

  你走进了我的六月

  像只轻重匀称的蝴蝶忽东忽西

  嘿嘿,这是一只说不清理还乱的蝴蝶,世事多变,情怀难留啊。又如《雨之前抵达春天》中:

  爱情若蝶

  栖进雨的枝头

  使我想起通往初恋雪路上

  是怎样放牧渔歌般的伊甸园

  这是一只恋爱中的蝴蝶,展示给我们浓郁的石落心底的美感。如《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家乡》中:

  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家乡

  让我如此地牵肠挂肚

  面对只属于别人的琼阁宇楼

  独自怀想某个意象

  譬如一只断翅的蝴蝶

  一间低矮的草房

  而这些,现在唯有入诗

  成为一种标本

  展览在思乡的路口

  任我百看不厌

  这则是一只思乡的蝴蝶,身处异地孤感顿生。又如《一只蝴蝶》中:

  我也是只蝴蝶

  在茫茫人海中茕茕孑立

  像雨中荷池一枝青枯的莲枝

  回到家或建立家

  都是我迫切做的事情

  这则是一只处世的蝴蝶,谁不曾徘徊茫然,谁不曾有过对未来既憧憬又焦灼的经历呢?

  以上诸句,早使“蝴蝶”这个词语变得丰满和厚实起来,可以说,它已经贯穿于兰马青少年生活的各个时期,并且具有不同层面的寓意。表现形式单纯,但内涵并不单一。这个时候,我再将见面后谈笑风生的兰马,与这些诗句中沉静美丽的“蝴蝶”联系起来,我突然觉出了人生乎世间理性选择与诗意栖居之间的无奈。也许吧,有很多东西,在日常言行中和在内心世界中的表达是迥然不同的,甚至可能是截然相反。作为记者,兰马有时候表现出了他干练索取(对生活)的一面,但又不免时常清理自醒。关于这一点,他已经在另一首诗中给出了描绘(《十六楼阳台上看见一只蝴蝶》):

  自人们缩进四周都织满防盗网的楼房

  看蝴蝶飞翔是一种奢望

  而电视或画册里的蝴蝶

  总是有意无意地刺伤我们的心灵

  看见这只蝴蝶的过程

  仿佛是我圆梦的过程

  我开始幻想自己成为一只蝴蝶

  像刚才从十六楼阳台上飞走

  远离了城市浮躁以及画面般的高楼

  去亲近日渐消失的森林

  顺便打开一扇门窗

  便像晋朝陶渊明一样

  悠然见到了南山

  成年后的诗人兰马,他正走着一条千万人已经走过的半清半醒的道路(其实想想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刚才就说过,这本诗集已经不能代表兰马现在的写作水平。他告诉我,生活比诗歌重要,我们不能为诗而诗,否则就不能更好的享受生活,如果在生活中享受不到物质上的愉悦,我们又怎能更好的享受诗歌艺术的美呢?因此他的诗歌创作具有明显的阶段性了。最近,他的诗歌作品不再出现蝴蝶这个意象了,仿佛完成了“蝴蝶”在他诗歌中的历史使命。比如,近几天创作的《另一边(组诗)》、《一辆救护车从我们身边驶过》、《枣树上的伤疤》等诗歌作品,笔触已经是延伸到了另外的空间,不管是主旨内涵,还是表现手法,都已是相当深阔和娴熟。只是一个遗憾的地方是,他原本的那只“蝴蝶”,不仅是离我们,就是离他自己,也已经越来越淡远了。实质上,他已经放弃了对这个意象的再丰富再塑造,没能使它成为一种更广泛持久的象征力量。但这也可以理解,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转变。在个人写作取向上,必会有一场甚至多场至少是自己说服自己的又属于自己的“十月”革命。

           2002年11月 于上海

  兰马个人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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