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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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到死

   一

   对于生活,要是在一年前我一定会说生活就是不断地解决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你不要想有轻松的时候,除非你死了。当然死了以后是不是还会遇上牛头马面让你在另一个空间一样地要买房纳税入保之类的问题就不得而之了,起码在现在的生活里回避不了。无论你问谁,有钱没钱的,有没有工作的,没一个会例外,他们准会说,活着有多难,活着有多累。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我会说活着真好,活着你才知道辣椒有多辣,葡萄有多甜。说活着没意思的人都是无病呻吟,因为我们都没有死过。

   死是个很离谱的字眼,我才三十岁,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因为离谱,所以说出来所有人都不相信,朋友听说后都回答,别瞎扯了,想死容易活着才难。多说了几次我也疲了,没办法,死了的回不来了,活着的又没死过,没人会知道这其中的滋味。

  去年秋天,我因感冒到市一医输液,这个早晨天气莫名地好,碧空万里。让人心情也无端地放松,出门前还拿了本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准备在输液时混时间。开始有点咳嗽时我以为是药液滴得太快,伸手将输液管调了调,接着看王二和陈清扬争论什么是破鞋的问题。直到嗓子变粗,出气困难才反应过来,哮喘发作了。我说不出话,伸手向护士站的小护士挥了挥,还好小护士看见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医生护士蜂拥而至。咳喘愈发剧烈,吸一口气只呼出五分之一,整个胸腔几乎快要爆炸。我知道这样下去最多有三分钟就会缺氧死亡,脑子里不停地想周玲玲,结婚才一年,以后谁来照顾她?我想到了周玲玲哭红眼睛的样子,将来她怎么办?“挂氧,打一针肾上激素,雾化。”一个女医生沉着地发着命令。双眼开始模糊,四周的白大褂和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混成白茫茫的一片.“再打一针激素.”钢针刺入肌肤没有一点感觉,我挣扎着掏出包里的手机递给身旁的护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护士们都已散去,呼吸通畅了不少,氧气管里喷入鼻腔的氧气凉嗖嗖的。那个女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面无表情地说:“还行,我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我对她笑了笑,表示感谢,转眼看见了她身后的周玲玲,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二

   我哭了,如同一个走失的孩子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家,极度地疲惫。其实死亡只是很寂寞的事并不痛苦,这是我对死亡的理解。因为我看见了奈何桥另一头的世界,一望无际被积雪覆盖的大地,没有飞鸟从天空滑过,远处几点如枯树般的黑影,看不到一个人。我对周玲玲说我看到了人死后的情景,很仓凉。周玲玲傻傻地说,那多漂亮啊!老公,以后我们俩就会住在那个地方是吧。我们生个儿子,要大眼睛的,像好吃的葡萄。我看着她,一阵翻江倒海的心疼。

   我知道周玲玲到医院时我的哮喘已基本平缓,所以在她的脑海里她认为我仅仅是在医院的急救室里睡了一小觉,因为我还活着,这是很多人都经历过的事。所以她体会不了她牵着我的手走下医院楼梯时我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劲,以至捏疼了她。

   活着真好,我想起我有好多话没有说,有好多事没有做。我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就会像那个女医生说的我不会再挺过来了。我能够想像得到周玲玲没有我在的日子会怎样生活,因为她不知道插座接触不好,什么电器都动不了。也不知道自动洗衣机和水管的接头掉了衣服还能怎么洗。甚至电脑中了毒也不知道该怎么清除。

   我突然特别迷恋在周玲玲身边的时间,。每天早晨,周玲玲起床上班,我也爬起来,看着她穿进穿出,梳洗打扮。然后送她出门。晚上无论她玩电脑,看电视,我都抱着一本书坐在她的身边守着,喜欢看着她把一颗颗她最爱吃的葡萄塞进嘴里开心的样子,这种感觉没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时间太少,过得太快。有时候早上去安顺看了看店里的营业情况,下午我给方杰打电话,我说,我想回贵阳。方杰说,我知道,你想你老婆了。是呀,要是以前每次去安顺我都会住上一两天的。

   我给方杰说,贵阳店的生意直线下滑,估计救不活了。要考虑换个项目或者盘出去减小损失。安顺店还能维持,只是几个店的营业员性格不一,有的聪明踏实,有的聪明不踏实,有的不踏实不聪明,先用着,不行了该换的还要换。方杰说,你这次没死,以后也死不了,不用给我说这么多,你还要接着负责的。我说,咱俩合伙了这么多年,没有打下一个大大的天下,也不能因为我再来一下子几年的辛苦说没就没了。方杰说,怎么跟遗嘱似的,打住,打住。

   我在家里把水管,电线,开关,插座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希望它们能够永远稳定地运转下去。虽然我知道那一天我到另一个世界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或许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再去了,又或许再来一次我就不可能转回来了。可我想尽最大可能使周玲玲能在将来的生活里无忧无虑,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个老婆,我爱她。

   我给在自己的QQ空间里写:

   拿破仑说,不想对老婆好的老公不是好老公。

   康有为说:其中孔子在春秋之中早就预示了对老婆好的重要性。

   王朔说,对老婆好的老公无畏。

   古龙说,老公已对老婆好了,果然。

   任贤齐说,对我的老婆好起来,好起来。

   欧阳修说,老公对老婆的好不在乎山水之间。

   朱熹说,我们做老公的应该仔细地对老婆好,以得到天下至极之理。

   徐静雷说,把对老婆的好进行到底。

   杜拉斯说,老婆,我认识你,以前你很年轻很漂亮,但是我现在更爱你倍受摧残的脸。

   鲁迅说,对老婆好本是危险的,老公偏要这么做,活该。

   还在周玲玲的空间里留言:

   你乘着莲花而来

   穿过深深的芦苇荡

   四面泛起紫霞悠悠的笛声

   我惊讶

   在你出现的刹那

   一切成为定格

   那是梦境

   无数次有你的梦

   祥和温暖

   我颓然倒下

   惊起漫天的火烈鸟

   这一生 在这梦里

   不再醒来

   我能想像得到周玲玲看到留言时会很开心,她会边吃着薯片边骄傲地给她的同事说这是我老公写的。可是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这些,我怕来不及说完我这一辈子想对她说的话,我不停地写,不停地写,有时我会泪流满面。

   三

   我能想像得到我们会生一个儿子,有一双大眼睛,像好吃的葡萄。我能想像得到我们以后会到夏威夷的海滩上吃贵阳丝娃娃的情景。我真的能想到很多很多,很久以后的事情,可是偏偏没有想到周玲玲会出轨。

   我在这里把文字的方向一下子扭转了很大一个弯,是因为其实生活的变化来得比这个弯还迅猛,让我始料不及。如果说死亡是很离谱的事,那对我来说出轨比死亡还离谱。

   两人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一切都会按步就搬,当你觉得反常时,这些规律便受到其他因素影响而被破坏,长期的稳定就被打乱。尽管大雨要来前都会起风,可它安静而迅速,趁我还憧憬着将来的美好生活时,夸张地漫延开来。

   一开始我只觉得周玲玲早晨用来梳妆打扮的时间太长了,以前四十分钟左右,而后到了两个半小时,当然作为一个女人爱美这是无可厚非的。伴随而来的是公司开会,同学聚会,加班等等原因而晚回来,到家后接着上网噼噼叭叭地敲到半夜。一次两次还正常,时间一长我才感觉那些所谓的理由似乎不太像真正的理由。我半开着玩笑对她说,你是不是跑外面玩去了?可别乱来呀,外面的诱惑太大了。你这个小脑袋绝对不够用,要吃亏的。当然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其实我到如今还在后悔,如果当初我感觉不对时就想办法挽回,或许还能救得了这个家,或许还能将生活按我的想法继续下去。

   某一天我坐在电脑前用她的生日加名字的开头字母很轻松地进入她的聊天记录,看到了所有我想看又不愿看到的东西。男的叫张强,是周玲玲一个公司的同事,第一次出轨是在三个月前,公司聚餐后。两人都说那是酒精的作用,然后来来往往若干次,整个记录有三十多页,开始到现在都记录得十分完整,似乎知道我要来看,故意给我留着。我看周玲玲说,明天我老公要去安顺,我想和你在一起。周玲玲说,现在我都不愿和我老公做了,只想和你做。看得我筋脉膨胀,头发汗毛根根竖起。我无法想像这是那个抬着头眨巴眨巴眼睛问我,老公,星星为什么叫星星?葡萄为什么叫葡萄?之类的问题的老婆说出来的话。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一旦坦白,那这个家将随之崩塌,一切都将无法挽回,所有的感情和希望都会化作泡影,灰飞烟灭。那一晚我还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周玲玲说,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婚外情是很新鲜刺激,但是很短暂的,它不可能有完美的结果,只会留下空虚和痛苦。还没有说完就被周玲玲打断,老公你别傻了,怎么可能嘛,睡吧。我看着她慢慢发出轻微的鼾声,激灵地打了个冷颤,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一个夜夜伴在枕边的女人你竟然不清楚她在梦里想什么。

   我开始夜夜做梦,千奇百怪。梦里有古老的城墙,寒风卷着枯叶,有时是雪地,有时是旱地。静寂空旷。又忽然逼近变大,刹时化作来往穿梭的白大褂,苍白刺眼的日光灯。

   四

   二月初一天,我对周玲玲说我第二天要去安顺布置情人节的促销活动,可能要在安顺呆两天。当然我没有走,下班时间,我在离周玲玲很远的地方跟着她绕啊绕过好多巷子,看着她买了几个菜走进一幢老式居民楼。我轻声跟上,在楼梯转角见她掏出自己的钥匙包熟练地开门进去。我双眼发直地走出来,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想起结婚这么长时间,周玲玲没有买过菜,她一直说她不会。

   我走到都司路南明河边坐下,胡思乱想,饿狠狠地抽了整整一包烟。快十一点多了,我拿出手机拨通周玲玲的电话。我说老婆,我好想你。周玲玲说,我也是的,你在哪儿?我说安顺呀,你呢?周玲玲说我在家呀,你在外面要注意保暖,千万不能感冒哈。我说,我知道的,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挂了电话,我冷笑了一下。我完全能够想像周玲玲电话响起的那一秒钟,她一定将食指放在嘴边对张强说,嘘,别说话,我老公。

   十二点半,她回来了,张强送她回来的。一个个子不高,很普通的男人。那时候我坐在自己家楼口对面的绿化带里,有半人高的小树丛。夜很静,楼道里西西索索传来压抑的对话声.,你回去吧。我不。回去吧。我不。很快安静下来.一个小时过了,张强还是没有出来。他不会出来了,他睡在那张我跑了四个家具城,才选中的床上。我和周玲玲就在那张床上度过了新婚之夜。

   我的家就这样没了,如同南明河里肮脏的泡沫一荡一荡地就没了。一纸婚姻的契约如此苍白无力,竟不能束缚放纵的灵魂,几次三番地规劝和挽救,换来了雀占鸠巢的结果。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到哪儿?不知道,要不到安顺吧。我说。司机一听来劲了,好啊,我最喜欢跑高速路了,一百零几公里,我最快用了四十五分钟嘞。我说,你就来个最快的,要是能在五十分钟内到,我再给你加钱。五十分钟后真的到了安顺,我问司机要了电话,我说以后说不定哪天还要你再用这速度跑跑嘞。司机说,乐意乐意,你提前给我电话。

   五

   我精神亢奋地度过了那一夜,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挣扎着活过来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生活既然让我如此无奈,我就真的要这样无奈下去?

   第二天我回到贵阳在周玲玲下班前来到她的办公室接她下班,在等她的那几分钟我在墙上贴的员工通讯录里找到了张强的手机号,背了下来。出门时,我对着在不远处坐着的张强笑了笑,看得出他冒了一身冷汗。

   晚上等周玲玲睡熟后我起床偷偷地把她的钥匙包拿出来,第二天到街上把钥匙包里不熟悉的钥匙通通配了一把,把自己的家门钥匙也配了一把,再买了一双塑胶手套。然后在上班时间,来到上次跟着周玲玲买菜走进那幢老楼,用配好的其中一把钥匙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屋里很暗,窗帘都没有拉开。用过的碗筷堆放在水池旁。周玲玲在家就从不洗碗的,看来在这里也懒得动手。卧室里的床上更乱,被子竟然还有一半搭在地上,我不用闭眼都能想像得到他们狂风暴雨的情景,一阵恶心。我走到床边,拿出手套戴上,拣起张强散落在床上的几根头发,用纸巾包好放进包里。再在靠窗的桌子抽屉里找到一把不锈钢水果刀也放进包里。

   出来后我给方杰打电话,晚上一起吃个饭吧。饭桌上我对方杰说,上次忘了,还没交待完呢,还有咱们一起买的基金,我要是翘翘了,你亏大了。说完把银行卡和基金卡一起扔给方杰,说,密码你知道的。方杰扔回给我说,你又吃饱了?撑着了?没事干了?我说拿着拿着硬塞进方杰的包里。我说,我看现在挺流行一种琉璃吊饰,情人节快到了,要是搞一批来估计能嫌一笔,我在网上看了看昆明有几家,我想去一趟昆明。方杰说,去看看,时间你自己安排吧。我拿了一把钥匙递给方杰说,这个给你,我经常出差,店里有时候盒子,销售 单用完了,我没在时还得你去我家里拿一下,还有我老婆脑子不够用,要是哪天出门忘带钥匙就麻烦了,放一把在你这里备用。方杰想也没想就收下了。

   晚上周玲玲回来生气地说,昨晚没睡好,钥匙都忘带了,办公室柜子都打不开。就是你嘛,晚上呼噜声吵死人,让我睡不好,你什么时候回安顺?我可以睡个好觉。我一惊,昨晚我几乎没睡,哪里会打呼噜?分明是她已觉得我在贵阳开始妨碍她了,不经意地从言语间表露出来,我想到了卖烧饼的武大,如果他不去揭穿西门官人,或许还可以再活十几二十年。。我伸手抱着她说,对不起对不起,乖老婆,我马上要出差了,要好几天呢。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周玲玲一彻身挣脱我的手,撇嘴说,烦死了。

   六

   绝望是致命的,周玲玲说烦死了的时候我就绝望了,这几个字是身与心共同出轨的另一种体现,所以杀周玲玲时我几乎没有一点儿犹豫。

   我在网上找到贵阳的列车时刻表,每晚十点四十都有一趟开住昆明的火车,这个时间很好,因为不早了,外面的人也少了,我被看见的机率很少。也不会堵车,出租车在五十分钟内能顺利开到安顺。火车从贵阳开出的下一站就是安顺,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安顺停车六分。和出租车的时间相比,再抛开一些不可预算的地方,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做我想做的事。

   一切都准备停当,剩下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间,我得确保那天周玲玲在家里,他们两个没在一起。

   我继续翻看周玲玲的聊天记录,见多了就习惯了,我麻木地翻看着她们那回肠荡气的爱情。寻找我想要的东西。

   张强说,这周五晚上,我有同学聚会,给你点时间陪你老公吧。

   我笑了,周玲玲是结了婚的人,不会跟着他去的。不敢相信机会来得这么容易。

   我出门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周五昆明的票,打电话给方杰说我买了票,到昆明两三天就回来。再给出租车司机打电话,我说我周五晚上十一点十分要用车,还是要五十分钟开到安顺,电话那头回答,好,一定准时。然后我到店里坐了坐,看了看剩下的销售单估计还能用两三天,我到昆明时营业员应该就会给我打电话叫我送销售单了。

   我告诉周玲玲周五我要去昆明出差了,不用提醒,张强第二天就会知道。

   七

   周五晚十点三十分,我上了去昆明的火车,上车时我问站在车门旁的列车员,晚上餐车还有吃的没,我还没吃晚饭呢。列车员说,应该有。我故意给列车员加重印像,过几天警察问我时,他将是最重要的证人,可以提供我不在现场的证词。

  上车后我向后走了三节车厢下了车。用五分钟打车回到家里,拿出塑胶手套戴上将过道电表下方的电线拔出一根,悄悄地开门进去。周玲玲已经睡了。

   我走到床前,盯着看了一会儿,没有时间了,我一咬牙整个人骑了上去,隔着被子用膝盖压住周玲玲的身子,一手卡住她的脖子,再用另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拿起周玲玲的手机,拨通了张强的电话。周玲玲睁着眼看着我,动弹不了,嗓子里发出啊啊啊的惨哼声,电话那头张强在喂喂喂地叫唤,我把电话拿到周玲玲嘴边,让张强听听周玲玲的呻吟声,十几秒后我挂了电话。拿出在张强家里找到的水果刀,隔着被子一刀接一刀地捅了下去,热腾腾的血很快浸透了被子。周玲玲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松开卡住周玲玲脖子的手,抹上她睁着的眼睛。翻身下床,把用纸巾包着的张强的几根头发撒在床上,然后用纸巾醮了点鲜血,装进一个塑料袋里,走出门来,关上门后拿出另配的一把门钥匙用手巾擦擦以前留下的指纹,插进锁孔。张强知道我不在家,他听到周玲玲的声音,一定会赶过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我家门的钥匙,但我得让他能进得了门。情急之下,他不会去想锁孔上怎么会留着一把钥匙。

   我走下楼,把水果刀扔在路旁的垃圾桶里,找一个黑暗的地方站了几分钟。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张强下车飞一般地向楼上跑去。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的面了。

   我打车来到张强住的地方,开门进去,拿出醮满血的纸巾在洗手间的镜子,脸盆边缘抹了一点点,再泼了些水冲淡,警察能查得出来的。再把有血的纸巾扔进马桶里冲走。

   前后才二十几分钟,我坐车到了和出租车司机约好的地方,上了他的车子。我掏出哮喘喷剂喷了两下,闭上双眼定了定神,出租车在高速路上飞奔开来。

   赶到安顺火车站时,贵阳开往昆明的火车刚刚进站,我从另一节车厢的车门上车,再走过几节车厢,找到我车票上的坐位坐下。等火车开动了,我起身到列车员室敲开门,说,哥们有火没?借一个。列车员拿出火机递给我说,到车厢接头处去抽,你找到餐车没?我笑笑说,一上来就不想吃了,谢谢。说完转身走开。

   八 ¬

   我在昆明翠湖公园的柳树下看着树枝摇摆风很凉,又是一个碧空万里的日子。我想起那个形容女人的句子,如诗,如词,如柳叶宛转。

   营业员打电话来说,没有销售单了,让我送些过去。我说,我在外地,你们给方杰打电话吧。我暗暗地给方杰道了个歉,我不是故意想吓你的,如果张强没有报案,总得有个人去。我在心里默默地倒计时,没多久,方杰打电话来,快回来,你家出事了。我说你催个屁呀,我才刚到。 ¬

   九 ¬

   家门口围了很多人,警察用黄带子拉起了隔离线,我拨开人群冲过去,被一个警察拦住,不许进去。我抹了一把鼻涕叫喊着,让开,让开,那是我老婆,那是我老婆呀。他们不通人情地竟然没有让我看我老婆的最后一面。 ¬

   我被带到刑侦队,整日整日地做笔录,我非常悲伤地说了很多很多,我说到方杰,说到店里,说到火车上的列车员,我还说了我爱我老婆,我们还要生个孩子,有一双大眼睛,像好吃的葡萄;我还说我们要去夏威夷的海滩上吃丝娃娃。只是没有提张强,我知道警察能找到他。 ¬

   一切如预料中一的样,几天后我被释放了,一个警察送我回的家,我面如枯犒地跟在他的身后听他如喃喃自语地说,九刀啊,胸前都捅烂了。那家伙真狠,抓住他他一句话都不说,不说话就行了?那么多证据摆在哪儿,死定了。我就不明白了,你老婆都跟他好了,他干嘛还得杀了她。他停下脚回头看着我,你老婆出轨了就不知道?我无力地摇摇头。然后他撕下贴在我家门上的封条对我叮嘱道,好好生活,别想不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点点头。 ¬

   十 ¬

   我找出一床凉席铺在客厅里,做了碗泡面坐在凉席上艰难地吞咽下去。闭上眼,黑色的沉重满屋子地奔跑游走,所有忧伤的回忆全部铺张开来。那些排山倒海的琐碎,一想起就地动山摇.我想念周玲玲,想到婚前爱她,宠她,心甘情愿地惯她,她生气了说分手,我就说好,我知道等有一天她不生气了就会回来。可是现在她回不来了,我送她去了那个白茫茫没有一个人的地方,有一天我在那里找到她,她会撅着嘴说,你怎么才来呀?我怕. ¬

   夕阳透过玻璃照出一串串轻舞飞扬的尘埃,如同无数无依无靠的灵魂,千百年后我的骨头也会化作灰烬四处寂寞地游荡.那个曾经陪我一起看晚霞的人如今散落在天涯海角,可我知道天涯是个很远的地方.¬

   电视机旁的相框里有周玲玲的照片,笑得那样的灿烂,我伸手把它取了出来,看着照片后我写给周玲玲的诗: ¬

   杨柳絮还没有漫天飞舞的时候 ¬

   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

   于是 ¬

   天地倒转 ¬

   万物重生 ¬

   火云般的樱花绽放在这个世界 ¬

   突然间 ¬

   我不再是 ¬

   那只孤独的黑色燕尾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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