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1993
雪山
一 腊月二十七
龙山是一位苏北的一个淳朴小伙，热爱文学，向往美丽纯真的爱情。88年就参加了吉林作家进修学院函授班，一年就结业了。毕业时学院寄来了一本函授班88年结业的通讯录，上面就有他的简介：我是一位来在雪山之巅的雪花，飘落在禾苗脚下。我愿用我的一生滋润禾苗，使其茁壮成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不久他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交友信函，其中有一位皖南的一位女孩上官清清和他建立了感情。在他失恋的时候，是她一封封热情洋溢的语言，使他走出了失恋的痛苦，初恋的失败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谁都不要报什么希望，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这是有了人类以来流传下来的爱情名言佳句。
雪花飘飘的冬天，女孩寄来亲手为他织的雪白围巾，柔软一如洁白的雪花。女孩寄来自己的照片，是在长江边的沙滩上，面前还有一汪江水，映出了她年轻美丽的面容。龙山也寄去了自己的照片，十七八岁的年龄心中总是充满美好的向往。92年12月他们已经鸿雁传情五年了，女孩突然来信说，由于他的父亲身体残疾，她的妈妈因为劳累过度，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享年48岁。她心中非常的难过，希望自己最爱的人能够出现在眼前，给她心灵的慰藉。
他（她）们约定相约1993年的春天。92年腊月二十七，龙山什么也没有带，穿了一身在矿井工作的工作服，蓝色的牛仔上衣，几乎变成了黑色的。从姐姐那里拿了四百块钱，在马路边拦了一辆机动三轮车，是同学小董收粮食的，正好去县城粮管所。在快要黑的时候，龙山买了去合肥的火车票，需要到蚌埠下车办理签证中转再到合肥，从合肥再坐汽车到安庆上官清清的家里。由于拥挤的火车上，都是回家过年的男女老少，拖家带口的，龙山只有一个人挤在只有立脚之地的过道里。到了蚌埠火车站，他没有下车，就一路到了南京火车站才下，已是夜里11点多钟了。他只好在火车站里来回走动地熬到了天明，又改乘去安徽铜陵的火车，没有到安庆的火车。到了铜陵再坐长途汽车到达安庆了。他在铜陵又住了一夜，在年二十九的中午终于到达了安庆市。他一路无心欣赏皖南的秀丽风景、红土的山体、青山绿水。
二 腊月二十九
他出了汽车站就打电话给上官清清，告诉她他已到了安庆的九号码头电话亭旁。上官清清让他不要走动，一会就来接她回家。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在大街的人流中终于看到了照片中的上官清清站在了离自己有十米远的大街上。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滑雪衫，下摆没及她的膝盖。长头发披散在肩上，她笑着，只是比照片上的她有一点改变，没有照片上的上官清清秀丽。龅牙，圆脸、近看有很多雀斑。但还是很温柔的，龙山一米七八的个子在她的跟前略显高大的形象，上官清清的确是小鸟依人了点。
上官清清首先问他吃饭了吗？龙山只为见到自己的女友，哪里来得及吃饭，在安庆的一条街上，她为他在饭铺前叫了一碗米饭，一样小菜。龙山坐下吃了一口，难以下咽。就不再吃了，他（她）们就去了商场，因为龙山没有带替换的衣服，上官清清为他选购衣服。选了一身黑灰色的带一些细小线条的西装，龙山付的钱，他不能忍受上官清清为他买单。男人是不会花女友的钱的，那样的男人是没有出息的。上官清清也没有要为他付钱的样子，她也怕伤害了他的自尊。龙山就换下了身上的一身风尘仆仆。跟着上官清清坐上了12路公交车到了那条小街，长丰镇的小街邮局背后就是上官清清的家。龙山心里高兴的跟在了上官清清的身后走进了她的家里，在街上为她的父亲买了两瓶酒。上官清清什么也不愿龙山为她家里买任何东西的，只是这新年佳节的，不好空手去她家里。他是个憨厚淳朴的年轻人，也没有想到给自己的女友买一件什么礼物。
进了门是上官清清的嫂子招呼的，她满脸的笑容。高大的个子，比上官清清高多了，虽然略长的脸上也有一些小雀斑，但很会说话。十分好客，龙山叫嫂子好，好！这比什么都好！快坐下！我给你到杯热茶，今天好冷，还下着小雨。上官清清问，嫂子，我哥呢？你看，你哥不在那么！正在门前的大池塘里捞鱼呢！她（他）们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男人在没有水的池塘里捞鱼呢。水被抽水机抽干尽了，小鲤鱼、鲫鱼都浮出了浅浅的水面。龙山十一二岁的时候最爱到水沟里、浅浅的河里摸鱼摸虾，那种快乐又浮现在龙山的脸上。他真想挽起裤管，下到池塘里帮助上官清清的哥哥摸鱼去。嫂子说，不用你帮忙的，一会他就搞定了，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下水摸鱼呢！赶快休息好，我马上就做饭。
龙山一个人第一次出远门，行程一千多里，只身一人在1993年合家团聚的春节来看望自己鸿书传情的女友。到了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皖南小镇上的家里，心中没有一丝的害怕与陌生，瞬间就溶进了这个家里。见过上官清清的爸爸，果然如信上说的一样，上官清清的爸爸住着双拐，行动极其不便。干瘦的身架、脸面，还是强打精神用他的安庆方言夹杂一点生硬的普通话和龙山打了招呼。尽管龙山一句也没怎么听懂，他还是非常尊敬的说，叔叔你的身体不好，你就不要客气了。来到家里我就当自己的家一样，好好好！老人脸上笑了。
以前上官清清信中说，她爸爸五年前给自己家修房子时不慎掉下摔断了腿，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好起来，只能拄着双拐过日子。家里的一切重担就落在了妈妈的身上，两年前家里省吃俭用盖起了楼房。房子盖好了妈妈也病倒了，睡在床上一年多，与1992年十月去世的，她妈妈的遗像就供奉在厅堂的正中央。上官清清十六岁就在外面打工，微薄的工资都交给了家里，维持家里的开支。哥嫂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有个孩子。
晚饭前上官清清带着龙山到她家后的街上转了一会，街上有她伯伯两间门面房，是她姐姐用来做生意的。伯伯一家去了市里买了房子。她姐姐会做缝纫，给人家做衣服，赚点加工钱。生意不是很好，现在她姐姐不在家，去了她的未婚夫家里去了。上官清清就开了门，是低矮的老房子，里面有锅灶。上官清清就开始为我烧水，她蛮像一位勤快的小媳妇，热水烧好了，舀进了大木盆里，叫我进去洗澡。我脱完衣服跳进热气腾腾的热水中，洗掉了浑身疲惫。崭新的龙山出现在上官清清的面前，她拿来她哥哥的内衣内裤让龙山穿上，虽然小了点，还是挺合身的。龙山坐在被窝里，听着上官清清为自己洗衣服，上官清清问，龙山你们矿工辛苦吗？龙山说，那还用说，我们那儿煤矿多，我们矿工是在寻找地下的太阳、地下的乌金。我们进到井下是鬼，出了矿井才是人。我们在几百米的井下，那是人间地狱，我们挥汗如雨，在黑色的世界里劳作。你们那么辛苦、那么危险。我看你回去别干了，跟我去东莞打工吧，那里虽然乱点、工作时间长点，但是比你们内地工资高好多。只要注意点也没什么事，你考虑考虑。
晚上一家子人围在一起吃饭，上官清清的嫂子做的饭菜味道不错，还问龙山吃的习惯吗？龙山说，嫂子做的饭太好吃了，和我们家乡的饭菜味道一样，我就像到了家一样。那你就多吃点，吃完赶快睡觉，休息好，我们明天就过年!上官清清的哥哥，个子不高，还没有他老婆的个子高。下巴突出，刚好与上官清清的突出牙齿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是非常好客的招呼龙山，又是劝酒，又是夹菜的。龙山不胜酒力，几杯就微醉了，上官清清扶着他到二楼自己的闺房里去休息。
她一会从楼下端来一盆热水，放在龙山的床前，蹲下开始帮他脱皮鞋、脱袜子。把他的两只脚放入热水中，开始为他洗脚。龙山第一次这样享受那温柔的小手搓弄着自己的脚丫，这是什么样的幸福呀！此时的他真的醉了，是激动、是感动、更是心动。尽管上官清清的相貌没有她的名字那么的清纯完美，但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心灵却胜过她的名字。清清的世界，清清的心境。多像一首诗：
1993这一年的春天
我们相遇在长江的岸边
那里的老柳树长出了新芽
滚滚的长江水带走了所有的牵挂
我们面对面守着跨度六年的鸿雁情
在这永不褪色的小镇上
写下了我们相见的神话
你是一棵清清的皖南秀竹
向春天舞弄着迷人的清新
点燃了我一身的煤涩
我黑炭一样的心灵
在春天里自燃
在1993年的春天里
燃尽我所有的豪言
上官清清
轻轻地把我点燃
这首诗写在了龙山的心理，他眼睛湿润地躺下了，进入了梦乡。上官清清告诉他，她要到街上的小房子里住几晚，让他安心的睡吧。龙山闭上了双眼，开始出现了上官清清的容貌，他不敢多看，一会他说，清清我带你去做美容去，做好美容我们就结婚。果然举行了婚礼，正是洞房花烛夜，龙山掀开了红盖头，上官清清的容貌变得娇好无比了，可是就是不让他靠近，他想亲近她，她就躲开，要么就乱拿东西打他，反正变得暴戾、凶狠起来。龙山说，你怎么容貌变的俊俏了，心灵却变得歹毒了。你还是我认识的上官清清吗？我是在家人团聚的春节不远千里来看你，虽然我没有多少钱，没给你买什么新年礼物，但我一片诚意，你该不会没看见吗？
上官清清气愤地说，我就是生气，你嫌弃我长得丑陋，才给我做美容的。可我的心灵善良、温柔醉人，你怎么就没有看到。相貌好的女人，她的心地却不一定美好，我就是让你得到其一而不可全得。你是要我的容貌，还是要我的心灵？你自己选择。作出决定我们再成婚也不迟。说完就扬长而去，洞房花烛夜留下了孤独的龙山睡在床上，眼泪流了出来。
上官清清根本就没有离开她的房间，一直坐在床前看着龙山的脸部变化，他一会儿高兴地笑，一会儿又紧锁眉头，一会儿又气的想骂人似的，一会儿眼中流出了两行热泪。她赶紧为他擦拭流出的泪水，她自己的眼泪也不听话的流了出来，滴在了龙山的脸上。龙山醒了，一把抓住了上官清清的手，清清你怎么哭了？清清说，我是激动的，我们通信通了六年了，今天终于相见了。我能不感动吗？可是我没有给你买任何礼物呀！龙山愧疚地说。
这根本就不重要，你能在万家团聚的春节不远千里来看我，我就已经收到了天底下最为珍贵的礼物了！什么礼物都无法和他相比！你做梦了吗？梦里还哭了？
是的，梦中我俩正在入洞房，你却拒绝了我，让我考虑清楚是选择你的心灵还是选择你的容貌？哦！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容貌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心灵。天仙的容貌却有着蛇蝎一样的心；丑陋的外表只要有着一颗善良、温柔、孝顺、贤妻良母的心地，那是什么也换不来的。自古红颜多祸水，貌似天仙的貂蝉、雍容华贵的杨贵妃不都是典型的代表吗？我是不会在意外表的，我选择后者。我就知道我爱的龙山是不会以貌取人的。上官清清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你睡吧，明天就是春节了，我带你到长江边看风景去，睡吧！我走了！晚安！晚安！龙山说。
三 年三十
龙山这一觉睡的很香，长江边的气候相比苏北还算是温暖的。醒来的时候上官清清已经打来了洗脸水，牙刷、挤好了牙膏等洗涮用品，他现在有点做皇帝的味道。全家人已经各自忙着做自己的事了，今天他们要到祖坟上去祭祖，上官清清留下来陪着他一起吃了早餐。她（他）俩就骑上单车去了长江大堤，龙山坐在后座上，上官清清轻车熟路地很快就到了长江边。中午十点多钟，今天的天气居然能很晴朗，温暖的太阳露出了笑脸。他（她）俩手牵着手登上大堤，走到江边宽阔的岸边，柔柔的沙地，一棵棵粗粗的老柳树，残缺不全的站在那里。这是夏季洪水的杰作，冬天的长江静悄悄地流淌，看不到一点气势汹汹的样子，像一位含羞的姑娘在默默地看着你。远处有枯黄的杂草，在微风中摇晃，好像是在欢迎龙山与上官清清的到来。老柳树发出的新枝条已经泛黄了，地上也有嫩绿的小草露出了笑脸。上空不是有鸟儿唧唧咋咋地飞过，江中的船儿，大小不一的行驶着。他们都是回家过年的，从远方回来的，忙碌了一年该休息休息了。
上官清清与龙山找了一块草丛多的地方席地而坐，背靠着背。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他们的过去与将来。上官清清说，龙山哥你知道吗？以前我经常一个人到这儿来，在我烦恼的时候、在我思念你的时候、在你来信的时候，我都会到这里来望着长江水滚滚而去，多么希望你立刻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我经常在外面流浪打工，只要是回到家，我就会来这里，好像这儿是我灵魂的驻地一样。无数次的渴盼你的出现，和我相依相畏相互守望这里的一切，我喜欢长江水的毫不留恋，她的目标就是浩瀚的大海。而我始终找不到自己的目标，龙山哥你说人生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我的心里一片迷茫！我们的爱情真实吗？我在心里经常自问。爱情是不是需要山盟海誓才能永远！
清清你和长江的水是一样的，在永不停留的追求着自己的梦想。也许是你去的地方多，见多识广，所以模糊了自己心中的理想，我们热爱文学，追求我们的文学人生那是需要用心生活的、用心体验这个世界，然后把她融汇在我们的记忆深处酝酿发酵，才能酿出醉人的酒香。不过现实总是非常残忍，现实在一步一步逼死我们心中的理想，让我们向现实妥协、缴械投降。所以我们必须坚强、坚决、坚持到底！永不言弃！永不放弃！只有那样我们的心中才明亮，我们的意志才不会被摧毁。我在家乡的时候每每接到你的信件，我都是兴奋地无以言说，几乎每天都在期盼你的信件，在我失意的时候、在我劳累的时候、在我痛苦不能自拔的时候，从邮递员手中接到你的信，小心慢慢地打开，读你的一言一语仿若你就站在我的面前。那时的老邮差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你的化身，我那时真的想抱住他当做你一样的亲吻、拥抱。
我们的爱情现在不是就在我们的眼前吗？那么真实，那么实在。我们的双手都握在了一起，你还在怀疑她的真实。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但是我们的心里就已经把对方种在了最肥沃的那一块土地里，任凭阳光雨露的抚摸滋润，渐渐地发芽，渐渐地长成了参天大树。这已足够，无论以后沧海桑田还是海枯石烂，我们的爱情都不会变！
真的吗？上官清清激动含羞的说，他（她）俩并且同时站了起来，身贴身，手握手，目视对方，他（她）俩呼出的热气交织在一起。龙山慢慢开始亲吻她的额她的鼻尖她的耳垂，他（她）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相吻在一起。
江边所有的一切，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都在为他（她）俩欢呼鼓掌，远处江边有一个中年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驻足在江边痴痴地遥望着这一对甜蜜的小恋人。
长吻最易让人神魂颠倒，长吻最能体现爱情的浪漫，长吻最能表达恋人思念的深度与眷恋。他（她）们彼此都在吸取曾经的思念，那是久远的相思甘甜，那是无与伦比的爱情盛宴，像两个饕餮的食客，一心想把对方吞咽，永远的融汇，永远的混合成一个生命体。从此不再分离，从此把离别了断。
上官清清满面红晕，她的双手没有停下来，她把她的红色围巾与龙山的白色围巾打了个死结。紧紧地把她（他）俩连在了一起，龙山哥，我们这样就不会分离了对吗？龙山看着上官清清幸福的脸庞，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他说，去年你给我寄来这条围巾，我兴奋的三天三夜没睡着觉，有时天热了我还是围着她，别人都笑我，说我这条围巾是租来的。我真的是爱屋及乌了，现在这两条围巾终于接在了一起。是的，我去年选的是同一种毛线，只是颜色不同而已，织的花纹也一样，一样轻重。当时我就想，终有一天她们还会再见面的，今天她们终于团聚了，我要她们永远不分离行吗？龙山哥！傻妹妹，围巾在一起有什么用？要我们两颗心在一起才行！我们还是要暂时分离的，没有结婚以前，我们还要回到彼此的家人身边，有时候爱情并不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懂吗？就是结了婚，为了工作的需要，我们还是要分隔两地的，有位诗人说过，若是两情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有时候我们必须要冷静面对我们的现实，接受现实。哦！我知道了！越是痴心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对吗？也许吧，爱情并不一定很美，也并不一定很山盟海誓，爱情其实是世界上最脆弱的情感，随便轻轻一击，她就会破碎！把爱情种在彼此的心中是最为安全、最能躲避风雨的。随时都有发芽的可能，春风来的时候，春雨沙沙下的时候，爱情就来了对吗？以后我们也要冷静面对我们之间的情感好吗？龙山对上官清清说，别说这些令人失望的话，换个话题好吗？他问上官清清，清清，你以前给我邮寄的磁带，全是你自唱自录的对吗？你的歌声很动听，我在家都听了不知多少遍，你还会唱黄梅戏是吗？上官清清说，那当然了，你知道我们这儿可是黄梅戏之乡呀。现在我就给你唱一曲《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你也会对吗？你演董永我演七仙女。现在开始，她（他）俩真的就开始了对唱，果然上官清清的黄梅唱腔纯正，清亮撩人，字正腔圆，活灵活现，还做着动作，微妙微俏。
上官清清恢复了兴奋地表情，唱罢，小声问，龙山哥，我的唱腔怎么样呀？你现在就是七仙女下凡来，余音绕梁呀！龙山说。你是说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会遇到波折是吗？也许吧，世事都在不断变化的，谁也无法预言未来的事情该怎样发展，所以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吧，就像江边那个男人一样，他和我家在一个镇上。上官清清指着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说，五年前我就在这里见证了他（她）们夫妻的爱情，和我们现在一样缠绵甜蜜，他（她）们结婚以后,他老婆就去了东莞打工去了，他由于要照料家里的病中的母亲，又没有钱给母亲治病。所以他老婆就选择去了东莞，谁知第一年每月还有信件、叁百块钱寄来，偶尔也打个电话，一年过后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了。他也去了哪里寻找，可是带去的路费花完了，也没有找到。回到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经常见到他来这里傻傻的走来走去，他变成了神经病。我一个人的时候来这里遇到他，他就死死地盯着我，我害怕死了，总是赶紧走开，恐怕遭到他的伤害，今天，我们两个人，害怕的到是他了，他在向我们靠近了，说完上官清清趴在了龙山的怀里。那个疯男人走到离他（她）俩（平行）五六米远的时候，突然大叫了一声便落荒而去，跑向了长江大堤。他（她）俩着实吓了一跳，美好的爱情早已跑到了九霄云。
我们回去吧！上官清清说，天也不早了，快要黑了。回去我们吃年夜饭去。她（他）们俩回到家里，上官清清的嫂子早已做好了一桌子好吃的，天也黑了下来。上官清清的爸爸坐在正厅正位，她哥哥、嫂子，她姐姐没有回家在她未婚夫的家里过年了。吃年夜饭的时候，首先要在堂屋正厅燃放鞭炮，她哥哥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然后全家人要跪拜，供奉在条几上上官清清妈妈的遗像，她妈妈臃肿的圆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她老人家在看着自己的家人是那么虔诚地祭拜她，眼前还有一位陌生的小伙子也跪下了，他也无比真诚的融进了这一家。她的嘴角似乎有了笑意，全家人祭拜完就高兴的吃起了年夜饭，他们高兴的是最小的上官清清也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特别是上官清清的老父亲更是哽咽着说，我今天太高兴了，你妈妈没有看到这一切，我看到了，你们总算都有了很好的归宿，我也就放心了，你妈也就放心了！他勉强用不太地道的普通话吃力地说完这几句话。龙山站起来端着酒杯说，祝叔叔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我敬您三杯酒！好好好！你来我们家过年，我们全家非常高兴，希望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我们会的，龙山说，我再敬哥哥嫂子三杯酒，祝你们新春快乐！和和美美！上官清的哥哥嫂子端起了酒杯，嫂子说，你以后要好好疼爱我妹妹，她最小，在家我们都宠着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上官清清红着脸说，嫂子，我们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哦！不说了，赶快吃菜，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如何？哥哥说。好，不用客气，我来了就是一家人了。龙山笑着说，嫂子做的菜真好吃！别夸我，我受不了你的夸奖，那样我会骄傲的，以后不知道怎么做菜了那就麻烦了！很抱歉，由于我们不太会包饺子，所以我们的年夜饭，没有饺子，还请弟弟原谅！嫂子客气的说。没事的，入乡随俗吗！龙山说。
他们吃完年夜饭就坐在上官清清爸爸的床前看春节晚会，床前有一个大木桶，里面有正在燃烧的木炭。上官清清和他哥哥把他爸爸扶到床上坐进被窝里靠在床头看电视，看了一会，上官清清就叫龙山出去到后面的店铺里聊天。春晚的节目再精彩也没有两个相识五六年今天才见面的两个青年男女的独处来的更精彩。
她（他）俩来到街上的店铺里，外间是门面，简单的两台缝纫机、一个台面，里间是卧室，一张单人床，有被子，蚊帐皆是陈旧的感觉，电灯昏黄的灯光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好像那时的朦胧诗一般美丽诱人。她（他）俩坐在床边开始互相看着对方，他们要把那五六年的时光补回来，相看两不厌。现在他（她）们已不会使用语言来表达了，语言在此时已失去了应有的功能，眼神才是最能表达她（他）们心中的缠绵、心中的依恋、心中的向往。各自的心中都在被对方紧紧地吸住，谁都无力抗拒这来自心灵的呼唤，慢慢慢慢地缩短眼与眼、心与心、嘴与嘴之间的距离。龙山温柔的吻着上官清清的额头、脸蛋、眼睛、睫毛、鼻尖，一丝一毫，一寸一分也不放过，上官清清含羞地迎合着热烈的唇一点一点地敲开她那羞涩的心扉。两颗心激烈的狂跳着，两双手胡乱地在对方的身体上来回游荡好像在寻找前世丢失的宝藏。软绵湿润的舌在互相缠绵，在暗暗私语，怎么我们此时才能得到相见，一千多里的距离阻隔了我们的相见、相恋，现在我们终于见到了，再也不要分开，再也不要离别！双方的眼睛都进入了休眠，闭上眼睛细细体验来自所有感官的一场相遇的美感。窗外的竹子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拍打着狭长的小手，发出欣喜的掌声，欢迎这一对恋人相拥在今晚。没有月亮的晚上，只有那断断续续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他（她）们两个人的世界没有这些声音，他（她）们好像来自天外的另一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和他（她）们无关。
此时屋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惊扰了他（她）们从梦中惊醒，上官清清赶紧起身整理衣裳、零乱的头发。边走边问，谁呀？清清，是我呀你嫂子，开门我有话对你说，你出来一下。奥，来了。
上官清清开了门，她嫂子在她耳边叽咕了一会，上官清清只顾点头答应，说知道，嫂子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做错事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完又给了她一包瓜子，说你们聊吧，我走了，要照顾好人家！上官清清关上门回到里屋坐到床上，把瓜子递给了龙山，龙山哥你吃瓜子吧。龙山就接过来抓了一把开始嗑起来，嫂子说啥了？龙山问上官清清。不告诉你，上官清清脸红地说，我们女人家的事，你不用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龙山自信的说。我不信你能知道我们说话的内容，上官清清疑惑地说，你要是能说出我俩谈话的内容我就奖励你一个……，一个什么？你说出来我在告诉你。那好，我说了，龙山说，嫂子说让你照顾好我，对吗？是的，还让我们今晚洞房花烛夜，让我嗑开你这颗芳心取出那颗莲子尽情的品尝对吗？对你个头！洞你个头！你是个文人，不知你还是位骚客！怪不得古人叫你们文人是文人骚客！说着就抡起了双拳打在了龙山的胸上。龙山大笑地说，那是什么意思呀？那又为何给我俩送来瓜子，瓜子不是让我嗑的吗？我还以为这是你们风俗呢？我们那就有一对新人结婚的时候，就有长辈给准备好红枣、花生、莲子、寓意“早生贵子”。那一定是另一种意思了，不让我们今晚偷吃禁果，要把最美好的那一夜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对吗？上官清清连说，你坏你坏你坏！就扑进了龙山的怀里。我说对了你奖励我一个什么？龙山问她。这不是给你了吗！一个拥抱！上官清清笑着说。就翘起了脚尖双手环住龙山的脖子往下拉，深深地吻着他，吻得时间都凝固了，永远停留在了1992年的除夕之夜，在历史的长河里熠熠生辉！
四 大年初一
初一上官清清和龙山一起去了迎江寺游玩。迎江寺里游客众多，上香的善男信女摩肩接踵，大殿外面烟雾缭绕，大殿内跪拜的一波接着一波。凶神恶煞的众神让人不敢多看，唯恐自己的内心被众神识破，双手合十许下心愿就匆匆离开。上官清清和龙山也随着人们上香、跪拜、许愿然后随着人流散去，她（他）俩登上了迎江寺的七层宝塔，站在塔顶层远远看到长江浩浩荡荡转了一个弯又从容地流向了东方。从不后悔，从不回头，一如既往的向前奔流一如我们的岁月，没有回头的机会，没有了后悔的锲机。
上官清清对龙山说，你看长江就像我们的爱情一样，不知前方会遇到什么险滩，会有什么狂风暴雨等着他们去体验。初四我就得回东莞上班，你是不可能和我一块去的，我暂时也不可能跟你回去结婚的。龙山说，我明天就得回去，初三我们矿上就得开工，社会需要我们多开采更多的煤，人们才有光明和抵御寒冷的火焰。我们要接受分离的考验，我们也需要分离的考验来验证我们之间的爱情。分离了并不代表我俩的爱情就此结束，我们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们才不能崩溃以至于沉湎于失恋的漩涡之中。人家都说爱情是自私的，我以为爱情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和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关系，你说是呢？龙山说完看着上官清清，上官清清的表情已有些离别前的忧郁。她说，也许吧，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还有我们的亲人都需要我们来支撑，需要我们来关爱。我同意你的观点，即使我俩分开了，可是我们曾经的美好爱情依然活在我们的心中，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烟消云散。他（她）们约定1993年秋天谈婚论嫁。
她（他）们到了下面，有照相的问他俩是否照相，她（他）俩就站在了一起留下了那时的亲密照，定格在那一刻，留在她（他）俩永不遗忘的记忆里。
五 初二 离别
年初二，八点钟上官清清骑着单车，龙山坐在后座。她（他）俩行驶在廖无人迹的马路上，上官清清问龙山哥你会唱什么歌？龙山说，我会唱刘德华、张学友的歌，特别拿手的是张学友的《吻别》。那你就唱吧，唱响我们的吻别吧！好，我来骑车，你坐在前面。她（他）们停下换成龙山来骑车，两个刚刚相聚的恋人没过几天的相聚又要分别了，这真是人生无常啊！她（他）俩的围巾飞向了身后，像两条红白分明的丝带，向风中昭示着爱的宣言。偶有路人总是回头多看两眼这一对年轻的恋人。龙山的歌声飘出了他那磁性的嗓子。
前尘往事如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你笑得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的越狂野。就在那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的让我无法多爱一天，冷得连隐藏的遗憾都那么的明显，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耻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想要给你的思念，就像风筝断了线，飞不进你的世界，也温暖不了你的视线，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剧中没有喜悦，我仍然躲在你的梦里面，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的让我无法多爱一天，冷得连隐藏的遗憾都那么的明显。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耻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等着迎接伤悲。
还没唱完，上官清清的脸上两行热泪已滚滚而下，她转过脸哽咽地说，龙山哥，别唱了，再唱我的心就碎了。为什么我们相见了还要分离，我的心里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为什么？为什么？假如不能在一起，我们当初为何还要见面呢？说完就真的和龙山吻在了一起，她不顾龙山还在骑着单车，好在路上没有几个人，几辆车，任由她（他）们疯狂的相吻，这首歌曲真的注定了她（他）们的相识、相见、相恋、相爱、相吻相别离。龙山的脸上也是泪水两行，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汽车站到了，上官清清存放好单车，就和龙山一块进去到售票差买了一张到合肥的长途大巴。到了合肥再买回苏北的火车票，买车票的钱是上官清清付的，她执意要付，因为她也没有给龙山买什么礼物。送给龙山一本爱情理论书，一瓶安安洗面奶，一棵相思红豆，还有两双白袜子，是上官清清在东莞工厂里打工自己织的袜子，相当于亲手织的毛衣一样。两个人都没有了欢声笑语，知道留给她（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是十点的大巴。他（她）们只有握着对方的手，相互看着，候车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她（他）们没了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吻别了。就这样相互凝望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的向分离靠近，总想把对方完整地装进彼此的的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愿落下。
龙山快速掏出钢笔在自己带的日记本上写下了先前那一首诗，又另外写了一首古风：
皖南长江边
春来燕呢喃
上官清清秀
龙山来相见
千古长相思
皆恨路途远
没有相思苦
哪来一遇甜
世间无悔事
莫要余恨添
貌美如毒蝎
素面心地善
看人莫看脸
摸心知热寒
情深不在口
义重无关钱
但愿有情人
相聚永不散
贫寒终相守
富贵真情现
今日一聚别
何时再相见
茫茫人海中
能否有此年
这是龙山来时随身携带的一本厚厚的日记，详细记录了这一段相见、相叙、相溶、相离别的心情日记。他双手交给上官清清，清清，我没什么可送给你的，这本日记你就留下吧！权作我们相会的记忆！让它记载我们的爱情！所有的我们相处的细枝末节我都深深地刻入了我的灵魂深处，永远不会忘怀！
上官清清哭了，她哭着说，我们这哪里是离别，倒像是最后的诀别！你快上车吧！否则我会改变主意的，我会无力自持，我会为了爱情而和你浪迹天涯的。一边是我的家庭，一边是我的最爱。我真的好难选择，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以前，你快上车吧，还有十五分钟了，去吧！再见！说完她再也忍不住了，也不怕旅客那好奇的目光，抱住龙山的脖子高高地点起了脚尖，深情地吻了起来。
大巴终于驶出了汽车站，上官清清跟随大巴追了好远好远，直到进入了驶向北方的大道上，上官清清才无力的挥手，慢慢蹲下了。龙山站在过道上，靠近最后面无奈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上官清清，眼里留下了两行泪水，别了美丽的皖南，别了淳朴善良的姑娘，别了这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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