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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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在这个城市里待着吗?好吧,请遵守三个原则。第一条是冷漠,第二条是冷漠,第三条是冷漠。别问为什么,因为我也不明白。

  本来我不想说很多,考虑到一些孩子正在成长。但我这人有个习惯,罗嗦。我认为是个优点,可惜有人说:本来我还明白,给你一说,我糊涂了。那就对了,我的工作之一就是将清楚变得模糊,有点象律师。好,注意,我开始罗嗦了!

  其实我一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从妇产科出来就向护士小姐放电。因为那时候人小电量不足,所以没电着她,却被一顿毒打。没昼没夜的哭开了。后来大了些好不容易会笑了,邻居一大爷看见了我就对老妈说“这孩子有意思,笑起来象哭一样”。于是乎我又不敢笑了,整天板着脸走在大街上。人乍一看我,觉得我这人挺傻。仔细一看,还不如乍一看呢!

  我喜欢热闹的街,因为那里有人。有无数的可能。会发生点事。这一切又和我无关,我可以看,可以乐,多好!一个人无所事事时,我就去逛街。发现所有人都挺忙,除了乞丐,每个人脸上都深不可测。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没有过去,因为每年面对的都是新的马路、新的大楼、新的电话簿、新的公交车、新的地图、新的。。。前几年除了人民币都是新的。现在连人民币都换了!

  我上小学时写《我的理想》写的光面堂皇,好像是科学家什么的。其实那时我最想当卖糖饼的小贩。我还记得我们学校前门的糖饼比后门的糖饼大很多,为此我还在课堂上和别人据理力争过。结果是我们俩的糖饼都被没收了。

  我那时就对老师很反感,认为他自己想吃糖饼却不卖,反而吃我们的。并下定决心,如果下次我卖糖饼,决不卖给她!

  我喜欢回忆,不是逃避现在。我现在也很快乐,还有些小小的“油墨”感。但现在担心的事太多,每天无数次的梦见自己成了盖茨第二。欲望象病毒一样感染了我所有的系统文件。

  说道欲望,我回忆起第一次对权力的欲望。我们上小学时除了第一次要指一下路以外,以后全是自己风雨无阻。

  那时的家长也自觉,拼了命的为社会主义大厦添砖加瓦,哪有时间顾“小家”啊,都忙着建设大伙的家呢!

  我们于是就排着对,家近的在一块扎堆。为了监督大家,好歹委任个路长什么的官管理一下。没见着这官衔的编制吧!那时在我们心里可是“领袖”啊,我们原来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给他折腾半个多小时。为什么呢?这厮自定各种走路的标准,什么大步,什么摆手,什么平视。。。

  他如果看你走路不标准,总是要来纠正你。还嚷:你看我怎么走的,要象我一样。如果他走的正常,也罢了,困难就在于他是螺旋腿。于是我们这一队人马全成了螺旋腿。还要喊口号:121,121

  那时我就对路长这个职务敬畏三分、垂涎三尺。于是送了我平生第一次礼,给了路长四块糖饼。这位“高官”在知道我的目的之后也有些犹豫,但终于抵制不了糖饼的诱惑。我也成了副路长。从此回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不停的翻新着我的“规则”。

  终于有一天路长没来上课,我全权代理。当我将那支队伍指挥的很是热闹的时候。一个叫朱平的小Y头片子站出来质问我:你凭什么叫我们怎么走啊?我很自豪很大声的说:我是副路长!她不屑一顾,我很气愤:怎么,不服啊!她也很自豪很大声的说:我也是副路长!我一听很纳闷,小声的问道:你给他几个糖饼啊?

  她很不屑的回答我:我给他泡泡糖了!(那时的泡泡糖简直是贵族食品)我大吃一惊!旁边也有人嘀咕:我也是副路长!我看看大家,问了一句:还有谁不是副路长吗?结果一片沉默。从那时起我对仕途就没信心了! 

  值日是我们都很头疼的一件事,倒不是扫地,而是倒脏。我们在很高的三楼上课,每次倒脏要爬上爬下再走将近一百米。我在这个组身材最瘦弱,几个Y头片子都可以对我大声吆喝:王水,倒脏!开始我会很认真的和她们商量,接着就对骂起来,最后动起手来。但每次班里都会传出我的嚎叫声,我会一路嘀咕着:这有什么啊?然后把脏倒了。我个人认为我的斗争还是有些成效的,至少倒脏时她们会在楼上深情的看着我。不过后来问她们才知道,是怕我倒脏倒在楼梯口。

  有一段时间我发现班上有几个家伙扫地总是很快。经过我仔细侦察,原来从窗户直接倒出去了。观察了他们倒的全过程。暗自羡慕,决定以后也这样做。等到下次我们那组值日时,我主动对几个Y头片子说:今天的脏我倒!她们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叶霞很小心的摸着我的头,然后摸摸自己的头,然后冲她们点点头。

  一切就绪,她们几个目睹了我倒脏的全过程。我潇洒的冲她们笑了笑,她们互相看了看。一分钟的沉默之后,就指着我大骂起来,并扬言要告诉老师。我自然和她们吵起来。最后的结果是我被打的全身都是灰。(因为那个时代大多数是摔跤)还在后门买了若干个糖饼和她们分享。我还很乐,因为没有带她们到前门买糖饼,那里的糖饼大多了。

  但这件事也证明了一个道理,也就是无论我倒脏与否和我怎样倒脏都是要挨打的。从那时起我就对方法论失去信心,因为结果是一样的。我的衣服可以证明。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些摔打中度过的,但我很快乐。因为那些不过是表面的灰尘,弹一弹,什么都忘了。那时我还是一张白纸,准备迎接一副精彩图案,随着时间的流失,我就成了一张通黑的纸,我才知道有些脏再也弹不掉了。不过我的心情依旧没有改变,我想:虽然是一张黑纸,好歹能写几个金字吧!后来发现这是一种错觉。

  那时我们特别流行拍画片。为了拥有一套什么《霍元甲》,那段时间省了很多的早点钱,为此我一直没有长高,以至于后来化了几十倍的钱来买钙片,结果我还是显得很“浓缩”。后来看了《资本论》,我才知道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赤裸裸”的,我没法对别人赤裸裸,只好透支自己了。

  有了“第一桶金”以后,我就把它拿去和别人拍。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这叫赌博的。我拍的手红胳膊肿,还是没有留住我画片飘去别人口袋的脚步,眼见这有很多画片的人越来越多,很少的呢?越来越少,直至没有!我一直在思考这是为什么,最近我才知道这原来叫什么狗屁马太效应。我看着赢的那个人的手足足是自己手的一倍,按照正常游戏规则,他拍一下,我应该拍两下才对。唉,那个时代人民群众没有什么民主可言,我也只好按着固定的经验办事,哪怕它对我不利。因为你喜欢加入,ok,没商量。别人说什么,你只要说:yes sir!

  后来我在输了很多次以后,总觉得这样不是事。慢慢的观察后,发现一些人天天来围观,但是他们没钱买画片。我看见其中一个人手很大,特别高兴。于是接给他10张画片,条件是,如果他输了,可以不用还;如果赢了,要奉还赢的全部,除了这10张。呵呵,结果很幸运,我一共拿回来30张。我以前称这个为:画片的力量,现在人们说:资本的力量。听说那风险投资也不过是我的这种游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并不珍惜这30张,倒是后来我在亲自搏杀中赢得4张被我分外看中。看来我天生是个劳动人民,而且属于给个庄园就犯困,给个一亩三分地就折腾的主。

  人很奇怪,你苦口婆心的用一个故事让他知道一个道理,他往往会记不住那些道理。可能一些细节很清楚。那时我们大家一起看了一部电影《迷虹灯下的哨兵》,本来要教育我们一帮人要抵制诱惑。拉倒吧,我们一帮孩子,知道什么是诱惑啊。你口号喊半天,人给只牛奶冰棍就跟着走了。我们倒是记住中间一句台词:你黑不溜秋的,靠边站吧!在我们中间非常流行,互相说着。

  我一直都不黑,所以别人说我总是显得底气不足,我却总是耀武扬威。有一天,我又说张强,甚至添油加醋。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跳起把才发的卷子在我的脸上一阵乱蹭。因为那时的卷子都是油墨的,所以很显然,我被他制造成了“黑人”。后来大家一看这一招很有效,于是满天的卷子都被涂来涂去。过了一会上课了,可以想象那一幕,如同置身在索马里的一个小学,大家满脸黑炭一般却依然认真的望着黑板。

  后来老师让我们写看电影的观后感,廖谧臻居然真的写了一句:你黑不溜秋的,靠边站吧!正好我们的语文老师是个老处女,气急败坏,让他罚写自己名字,他一边写一边和我抱怨,我的名字这么复杂,要是你多好啊!王水!我看着他歪歪扭扭的变扭样,真是深深的为父母起名字时的智慧折服。

  有一天我终于载在那个老处女手里,她念着我用:浩浩荡荡这个词造的句子。“我一个人伸着脖子,缩着脑袋,浩浩荡荡的在街上走着”,她把我从座位上领到讲台,说,你浩浩荡荡的走一回给我看看。那时我羞愧难当,要是现在,我会理直气壮的对她说:这叫行为艺术,懂吗?容许别人乱七八糟的做,我不能浩浩荡荡的走啊!?

  结果我也被她罚写,一开始她准备说名字,当她看见我兴高采烈的样子的时候,更改了。我从那时开始知道中国字典里还有:鬼魅魍魉这个词。于是那时我又多了一句骂人的话。

  要是后来知道我们那个班出了多多的美女,我毕业照的时候也不会做鬼脸了,现在说起来,一问,我啊!你不记得了啊?王水啊?人家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只好补一句:就是那个毕业照上做鬼脸的人啊!澳!知道。

  第一次意识到男、女不样的时候,是给女生欺负急了,在操场上逐鹿狂奔,可是又没人跑得快,只好去了男厕所。以至于人们一看见我在厕所就问:外面几个人追你啊!瞧见没有,人都追我追成这样。现在不行了,人家行情看涨,我要追,有人就对我说,没见着前面这么长的队伍嘛?拉倒吧!等排到我的时候,她儿子都能给我倒水了。

  小姨那时正在上大学,隔三岔五的就看见她和一个男孩子轧马路,她那时住我们家,和我一个屋。我常常看见她在小纸片上写什么东西,还没事就傻笑,我乘她不注意偷看过,上面写着:我们互赠爱情的风景线吧!然后就看见什么Dear张、Dear陈、Dear杨…

  眼见着她的男朋友象走马灯一样的换,换的一个比一个难看,最后终于嫁给一个庸俗的胖子。唯一的理由是,他是副厂长。据说现在那个厂倒闭了,副厂长回家了。我老妈曾和她讨论过她的选择的问题,她微笑的说,他做的菜很好吃啊!家里什么坏了都会修!。。。

  看来爱情是分阶段的,女孩时,她喜欢白开水;少女时,她喜欢可乐;女人时,她喜欢咖啡;少妇时,她喜欢茶!那些男人啊,男孩啊,来的不是太早,就是太迟。她要是喜欢你,可以有很多理由找到你,她要是不喜欢你,却只要一个理由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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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的离开是很正常,在记忆里我就常常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告别。董小军在班里是个弱式群体,因为他有癫痫病。不犯病的时候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个子比我高一点。可是他的病会突然发作,口吐白沫,然后浑身抽搐。我们曾经试图和他在一起待着,我说,董小军啊,你不能生病的时候忍着吗?他笑着摇头。余飞说,你使劲忍着啊,你看,我要上厕所不也可以忍到现在嘛?他说,我没有不忍啊,忍不住!我现在还非常痛恨当年班主任眼里鄙夷的表情,我们就是从她的眼里学会了轻视一个生命的。他终于退学了,那一年我们都只有3年级。他走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还是哭了。等我们6年级去看他的时候,那天他在家生火,给我们每个人倒了水。我们象一群大人一样围座在一起。他说,我打响指很响啊。于是我们听了他打了一下午的响指。我看着他的手都红肿了,还在执著的打着,他是希望我们都高兴。我教会了他一直想叠的纸飞机,他很兴奋的叠着,一会就很惆怅,说,我没有作业本可以用来叠了。我们一下拿出了自己的好多的作业本给他,为此我回家还挨了一顿骂,我只轻描淡写的说掉了,那一天,我觉得自己是个大人。

  上初一的时候,我就彻底的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那时非常流行计武装带、戴军帽、穿运动鞋,我终于赶了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潮流。所有流行的行头都被我置办齐了。那年5月多份,天气已经很热了,我却全副武装的在校园里走来走去。乍看上去,不是伪军就是土匪。但是好景不长,所有的装备很快就给缴械了,于是我又穿着粗布衣服,方口布鞋,头发蓬乱的上课去了。

  记得第一次带着一帮人回母校,看见一群戴红领巾的主,立马很有优越感。就如同当年自己戴着红领巾,看见没戴红领巾的人感觉是一样的。我挥挥手,说,看!啊,这就是当年我上学的地方。那时我刚离开小学1年,我就象个华侨一样。我们为了证明自己成熟,特地一人点了一支牡丹,我象个猴子似的两只手捧着烟,贼头贼脑的吸着,好一阵咳嗽。两个小学生从旁边过,好奇的看着我。我很镇定,看什么看,小孩子,懂个屁啊!

  初中开始玩一种跨大步的游戏,大家在一起剪刀、石头、布,然后决定谁先跨,后面的人少跨一步,然后只要摸到前面一个人就可以了。记得有一次,我为了摸到前面的那女生,不惜让后面那个人拉住我的脚,我象个螃蟹一样张牙舞爪,那个女生一个劲的往后仰,我一个劲的往前伸。我的鞋一下被拉掉了,我的人就冲过去了,整个身体重重的压在那个女生的身上。要是现在,女生一定会喊:非礼啊!可是那个女生却说了一句:你耍赖,不算!我还不算惨的,王强的鞋子也被拉掉,人却没摸到,整个脸摔在地上,鼻子上的血给他摸的满脸都是,等他站起来,用“血肉模糊”的脸说了一句:他妈的,就差一点就够到了!

  这种执著的精神在另一种游戏中表现的更突出,那就是:看谁是个木头人!就是大家一起喊这句话,然后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谁先动就算输了。那回是我、王强、萧军、余飞4个人一起玩这个。一开始都是余飞、我、萧军轮流动,王强如同铁打的一般。这样一直输下去,我们就要请他吃彭化雪糕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们都说一定不能再动了。大家喊完,然后一动不动,才几秒钟,就看见王强表情非常复杂,眼睛死死的盯着萧军,眉头锁的不成样子了。快到一分钟的时候,王强满脸通红,更是盯着萧军。终于在二分钟的时候,他捂着鼻子跳开了,我们终于盼着他也输了一次。他却气急败坏的说,他妈的,萧军是个放屁虫,臭死了!我们说,那我们不管!他说,要动也是他先动的,他放屁了!我们看着萧军,他一脸无辜的说,我又没动啊!我们说,对啊!说不让动而已,没说别的啊!王强恶狠狠的说,他妈的,你们见过木头人放屁啊!

  每天上学我都要走过很多条小巷,我喜欢走过小巷的感觉。闻着各种饭菜的香味,听着各种说话的声音,看着各种满足的表情。还有一缕缕阳光从墙缝中穿过,轻轻的抚摸着你的脸庞。如果有微风,男孩的头发、女孩的裙裾都在“轻舞飞扬”。和一群人在里面追逐最兴奋,那时的小巷四通八达,没有人真的走过每一条小巷。所以你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就能发现另一个路口,为此你完全有哥伦布般的自豪向伙伴们宣布。

  现在的我都习惯被高楼大厦的铁锁门窗保护了,阳光很费力的在我们家才露个头,就被恶狠狠用窗帘遮住了。我们无论吃饭、娱乐、休闲、学习。。。都只去熟悉的地方,我们对陌生已经失去了好奇心,更关键的是我们没有了安全感。一方面我们总是抱怨生活在一条轨道上,可真的让我们离开轨道,我们会说,呵呵,当什么真啊!说说而已!因为比一成不变的生活更可怕的是没有重心的生活。也许城市里的人都习惯了那句话:稳定压倒一切!

  我特别喜欢踏着铃声走进教室,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一个班都已经座好了,大家非常严肃的看着一个人推门进来,就在班长准备喊起立的时候,我微笑的摆摆手。按一句广告词来说,一切尽在掌握。当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时我就非常狼狈。最惨的就是班主任在的时候,给他看见就要把名字写在黑板的旁边。有一次他看见我把名字写的特别小,不用放大镜根本不知道那会是字的,以为是黑板没擦干净呢。他故意大声说,王水啊!你怎么把自己名字写那么小啊,你好歹也是个男孩子嘛,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敢当啊?来,把自己名字写大一点!我一声不吭的上来,用了最大的力气写了两个大字:王水。等我写完,黑板也就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了。同学们都笑了。班主任回头一看,表情很严肃:你准备干什么啊,写这么大的名字,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说,你不是让我写大一些嘛。

  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和后面的一个女孩说话,没别原因,就是她眼睛比我大多了,多大?这么说吧,我就是把眼睛睁裂了,也赶不上她只睁那么一小点。我曾经问过她:陈戎啊?你眼睛这么大,睡觉怎么办啊?她不屑一顾,什么啊?这和睡觉有什么关系啊!我说,怎么没关系啊,你想啊,你眼睛这么大,要是闭上得费多大力气啊,我想你睡觉一定很累。她翻了我一眼,说什么呢。我最恨她翻我,好像那是一种大款给一穷小子掏钱包,那话翻译一下就是:瞧见没有,咱不比别的,你钱包都没我钱包大,象你这么大的钱包,我这一个装三。

  我们数学老师最可气,没事就喜欢盯着我。这也不怪她,因为我常不交作业。有几次她都在我认真听课的时候叫我,王水,你别睡觉了!我说,没有啊,我没睡啊!她一下敲了一下桌子,还狡辩,你眼都闭上了。我说,没有啊!我一直在看黑板啊!她气急败坏,我最讨厌一个学生撒谎,还耍赖,你出去。我当时一直没明白。后来还是自习的时候我问陈戎一道题,她说,你的眼也太小了,一低头我以为你睡着了呢,眼都没了。我终于明白了。你说这眼小能怨我吗?也是造的时候偷工减料,我后天怎么修也不成啊。

  流行是一种简单的钟摆,曾被我们抛弃的喇叭裤、短发、文化衫。。。如今又卷土重来。那时要是有一个家伙能像《霹雳舞》中的人一样抽疯,我们都会崇拜的围着他。我也曾和王强、萧军、余飞在一起练过,他们都能找到感觉,尤其是余飞,抽疯起来特投入。后来我才知道,女孩子嘛,身体素质好,骨头都是软的。我在想,要是董小军在,跳这种舞一定很专业。为此,我还问过一个同学学医的哥哥,你说,怎么才能得上癫痫病啊?他摸摸我的头,你不会有病吧?怎么了?我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就是想体会一下!

  最怕那时候开什么联欢会,一到击鼓传花,表演节目。我的心跳不止。越是这样越容易被逮个正着。我脸红脖子粗的上去了,大家还在起哄,来一个吧,王水,你不是很能水吗?我说,好!来一个!咳嗽了好一阵子,我非常严肃的看着大家:要不,我学个狗叫吧?

  我一直认为不好意思是一种美德,以后派生出来的什么谦虚阿、含蓄阿、矜持阿多了去了。坚持这个所谓的美德好多年,直到有一天听见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我是流氓,我怕谁啊!如同鲁迅先生的一声呐喊,让我从此走向了皮厚的不归之路。这不能怪我啊,鲁迅先生早就说过了,世上被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城里的路都是这么走出来的,第一个违反游戏规则的人被人称为英雄,第二违反游戏规则的人就会被称之为狗熊,第三位?完了,不死,也是重伤。

  我是个晚熟的孩子,记得第一次看青春期的教育片,我竟然睡着了。初二那年我们班就有人看《少女之心》,传到我手里时,我翻了一下,说了一句,怎么一张图了没有,没意思,就扔了。为此害得我高中的时候花了10元重新接受教育。不过那时候,我一直盼着和陈戎座一个位子,她特别爱干净,我记得有一次她一定要帮我剪指甲,她剪得很小心,还不停地问我:疼吗?我的手指给她握着感觉很痒,可她一松开手,我又盼着她握住。从那以后,我就没有自己剪过指甲。她也没再帮我剪过。最后还是老妈实在看不过去了,给我飞快得剪掉了。她那是学习特别好,好像是第3名,我属于全班的中间。我特别喜欢外语课看她发言,说的一堆外语我一句不懂。后来上外语课的时候,她在快班,我在慢班。我就再也没机会了。记得有一次她无意问我,你知道木乃伊怎么说吗?我还没回答,她就说,算了,反正问你也是白问。我说,我知道。她说,你说啊!我抓抓头,说,你是问英国人怎么说吗?她翻了我一眼,废话,你知道吗?我说,知道啊!这么说“木---乃----伊”!旁边的人都笑了,唯一她又翻了我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怎么了,只要她不开心,我就不开心,总是想着法子让她笑。可是我发现让她笑很困难,只有一次,我对她说我才看的《丁丁历险记》,我说丁丁在非洲遇到了野猪,然后我非常夸张的描述那只野猪的模样。她一边写作业一边听我说,显得心不在焉。我就对她说,你看我啊,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非洲野猪长什么样啊?她看看我,大笑起来,一直没有停。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笑。

  我那时为了她背了很多唐诗,因为她喜欢听。我就一股脑的背给她听,也不管什么意思。为此我们常在放学的路上一起走,我就这么背一路的唐诗,她呢,就这么点头听着。我那时总觉得回家的路太快了,才一会我就要看着她坐车回家了。一次她在上车之前给了我个纸条,我接过来,正准备打开,她制止了我,别啊!然后很温柔的说,回家再看。并对我眨了一下眼睛。那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的,步子都不会迈了。手心都是汗。我一回家,冲到屋里,小心的打开那个纸条,里面只有一句话:帮忙丢一下,谢谢。

  从此以后我们就没有在说过一句话,一直到我们初中毕业。以后我不停的打听她的消息,我只想知道她很平安,很快乐,就足够了。城市很小,每天你都要遇到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城市很大,也许那个你最想遇到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城市里什么都会有期限,房子、身份证、罐头、电器、衣服。。。还有感情。那些过期的感情,我都舍不得扔掉。好比一些书一样,有些可以装箱,有些可以封存,有些可以放在桌上。

  3

  从小我就是个喜欢问为什么的孩子,后来发现这是个缺点。李老师非常真诚的告诉我们,只要是资本主义就会爆发经济危机,只要是经济危机就会造就浪费,只要浪费就会让人民痛苦无比。大家越听越觉得的资本主义太过分,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记得在一次考试中,王强在写了很多资本主义的坏处以后,还加了一句:他妈的,资本主义真不是东西!我却去问李老师,那为什么资本主义会爆发经济危机啊?李老师开始很耐心得对我说:因为他们是市场经济啊!我还在捉摸,那为什么我们没有经济危机啊?李老师说,因为我们是计划经济啊!我就说,那人家为什么有东西浪费,我们怎么没东西浪费啊?李老师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明显不耐烦了,回去上课去!说什么呢!后来我的政治不及格,王强是优。

  若干年以后,王强早就给资本主义大厦添砖加瓦了,我还铁了心和13亿人民群众风雨同舟。我再一次回到学校,到处都是什么班、什么班的招牌,遇到李老师,他早就是校长了。他指指这些牌子说,学校的老师走了一半,为了发点奖金,只能这样了。他笑笑,市场经济嘛!

  那时我很害怕放假,因为大人会有很多理由把我反锁在家里,如同一个牢房里的人。孟磊也被反锁在家里,他在3楼,我在5楼。我就在5楼上喊他,孟磊,我们下棋吧!他在底下说,废话,怎么下啊!我说,你把棋都摆上,我也摆上,我们说不就行了嘛!我在家把棋都摆好了,就等他了,他折腾了半天。我们那时谁也不知道什么车九平一,马二进三等等术语,我们就是这么喊,一个说,我就走那了,你看啊!另一个人喊,废话,我怎么看!一个说,就是那个从下面数第三个格子,从左边数第六个格子啊!另一个人喊,知道了!过了一会又喊了一句,你向那个方向座的啊?一个说,不知道,反正我的屁股对了太阳下山的地方。另一个喊,奥,我说呢,我以为你要吃我的车呢!就这样你喊一句,我喊一句。一般到最后一个人说,我将军了,你看见了吗?另一个喊,怎么将的啊!一个说,我用双车啊!另一个半天没说话,一个说,你看见了嘛!?。。。你看见了吗?另一个喊,看见个屁啊!你的老将都给我吃了!于是大家不欢而散,该寂寞的继续寂寞,该孤独的继续孤独。然后第二天继续在阳台上喊对方,大家又会热火朝天的聊一阵子。这家伙吹口哨还挺好听,我喜欢坐在阳台上听他吹口哨,胡乱的敲着饼干盒给他打节奏。等着夕阳慢慢融入我们的眼睛,我们也许是这个城市里最认真看夕阳的人。我知道夕阳完的时候,老妈就回来了,我埋着头吃她带回来的牛奶冰棒,然后容许出去放风。

  夏天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就在沙地里挖个陷人坑,其实说它陷人,实在是夸张,最多漫过小腿,我一切做好后,安静得等着来这里玩的孩子。我第一次看见了朱平,我说,你过来啊,朱平。她正在吃香蕉冰棒,干。。什。。么?我说,你来这个沙地玩啊,能捡到很多贝壳,这么大个。我用手做了个碗那么大的形状。她眨眨眼睛,摇摇头说,我不信。我说,你看,我骗你,我这么大。我竖起了小拇指。她看看跑了,在很遥远的地方说了一句:你本来就那么大!后来孟磊来了,我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他看看我,呵呵,你挖了陷人坑了吧?我马上摇头,没有啊!他说,没有?那你走给我看看!我说,走就走!然后在沙地上走了起来,从我的坑上跨了过去,摊开手说,没有吧!他说,你往右边再走走,我马上迈出脚,然后感觉自己的腿往下一沉,掉了下去。他叫了起来,万岁,终于有人掉下去了!我气急败坏的爬起来准备追他,结果刚上来脚又掉下去了,我自己的坑也没了。正在我垂头丧气的时候,老妈来了,回家吃饭去,怎么整天待在沙里啊?

  一个夏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去游泳,我没有钱买游泳圈,就穿上老爸的短裤,把家里的泡沫塞的一裤子都是。然后往水里一跳,漂吧!好几次以后,老爸在家问老妈,怎么我的短裤越来越大了。我是不是变瘦了。

  从那时我就喜欢上了蓝色,因为我一躺在水面上眼前都是蓝色,真希望人生也这么简单。

  从一开始老爸就把我当人才来培养,指望着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后来看着看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么说吧,我的外语除了第一次考试得了优秀以外,剩下的日子都是祖国山河一片红。可见我这个人的本质有多么爱国。忘了说了,我们的第一次考试是写26个字母。 

  老爸好说歹说,给我找了个家教,第一个是特别文静的女孩,科大少年班的。大不了我几岁,教起我来特别腼腆。第一次来我们家敲了半天门,我才听见。我说:“你敲门的声音也太轻了吧!就是蚊子动静也比你大啊!”她很害羞的点点头。

  开始了她的教学生涯,先是让我在那里一个人把课本看一遍,她坐在旁边看杂志。我心不在焉的,她也是,突然她自言自语的说,啊?怎么那么多国家打伊拉克一个国家啊?我听着就说,“是啊,你才知道啊?”,她笑了笑,“是啊,平时我没时间看什么杂志的。”我张大了嘴巴,“得了,我跟你说说吧!”于是,那一个下午,我从两伊战争一直说到美国的全球战略,顺带着把第四次中东战争也说了。反正是把她侃的一愣一愣,我看着天就快黑了,她没有走的意思,还一个劲的说,你在给我说说。我心想,不成是想在我们家解决了晚饭再解决夜宵吧?我就说,没事,日子长着呢,下次你再来,我再说,我也说了这么长时间了,对吧,那个,老师也得休息啊!

  然后看着她失望的走了,我很满足的坐在那里。一会老爸回来了,嗯?怎么样啊?她给你辅导的!我说,挺好啊!

  后来她去了美利坚合众国,还给我寄了封信,就一句话,来吧!这个国家真好!拉倒吧,唉,就我这外语水平,铁了心和十三亿人民群众风雨同舟的命。不过我最近在练一种世界通用的语言,这个语言还行,嘴不累,手累,哑语。

  老师又要换,为了让我对大学特别向往,在暑假彻底的把我送给一个宿舍,软禁起来了。一个男生做了我的老师,我特别受不了他用洗面奶的样,没完没了!还问我,你看,我白吧?

  后来的日子就是他和女朋友一起给我上演了一场场少儿不宜的演出,我那时只有一个想法,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真无聊!后来我有幸目睹了他的失恋,我终于在他蹩脚的吉他声中学会了罗大佑的《恋曲1990》,在初三的那年,我唱了一年这首歌。可是当我再一次听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唱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听的时候,我开始恶心。因为失恋在现在已经是一种流行了。

  未来的某一天,那个冒充自己很白的男生终于和一个看上去挺黑的女孩走进围城了。座在我旁边一起吃饭的就是他的前任女友,他还过来给她敬酒。嗯?那就是若干年前嚷着要为她自杀的人吗?唉,人们因为无畏而相爱,因为无聊而分手,因为无奈而悲伤,因为无耻而活着。这就是他们口口声声的爱情嘛?怎么我感觉和那些大自然里动物发情期一样,换一个季节就换一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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