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两组和一个:

哈哈库 44 0

[亚洲之子]

  1.

  我要去过神的日子,这种谎言

  足以建成一个庇护院,收容所

  里面的一尊年轻铜像

  不用考虑死究竟去它有多远,等到面目全非

  可以被供奉

  这个七月长满讥诮的树木

  有人裸背,他的头颅开始思考

  要埋葬身体在别处的部分,他要从隔离带的

  铁丝网上找到乐趣

  或是,牵引出能让他放松的片段

  灰色幽默

  我劝他多注意自己的生命,他不去区分

  子弹和石子

  在半岛上,品尝鲜美的水果

  那遥远如西亚的原始语种,以及后来的印欧语系

  事实上,他比我过的好

  能体会在战斗中失去部分肢体的快乐

  他们干嚼着面包片

  男性神祇仍旧是有效的

  2.

  他们不会想到要驾着雅利安人的

  福轮马车,在神庙宽阔的广场上巡视

  展现威仪。铠甲失去它古老的保护作用,被轻易

  击穿,“且珍惜你们技能的遗产。”

  他们满不在乎地举起双手,在清真寺的圆顶上默然注视

  整个世界的黄昏

  广场上挤满交易的人群,他也注视这种战火中的详和

  众多的虚伪的树木

  放弃了遮掩平房屋,让它们成为

  暴露的目标。白磷炮弹的真理高于谎言

  我把它们等同起来

  摆出逻辑,一种神秘的逻辑

  中波广播电台不会广播这种逻辑

  调频也不会,一只萨拉丁鹰把头贴在废墟的地上

  它把这种荒凉看成真理

  它要从地下获取隐秘的神启

  在老城区,铜器店老板还要把一天以来的尘埃

  擦拭干净

  那只鹰伏地不起

  3.

  河流流过,词汇被到处丢弃

  临时宪法过渡议会

  他们把石油涂在额头,如果形势不妙

  将用它来引爆自己。而我还未享受那爱情给我的喜悦

  不会想到用逼供

  出卖自己的爱人,“哦,那谄媚者的幽默!”

  告密者则相信武器,他们把沙砾

  抛洒向更高处的天空,想用飞扬来掩盖地上的血迹

  显得严肃而明智

  我在中国,想着我该珍视的事物

  “好一场龙卷风!好一场暴雨!”,我不知道自己要珍惜什么

  是把自己埋葬好,还是期待一张紧致的脸

  它的意味是如此平凡,鲜有表情

  它把屈从当成信仰,并试图用妥协感动世人

  现在,我希望浴室里有一把光秃秃的枪,枪体上

  涂有肥皂

  很多人不会这么做,他喜欢一种自由坠落的状态

  或者在拘谨的情况下

  缓慢地等着毒药起作用

  在这之前,可能已经给了自己一定量的镇静剂

  现在,建筑也开始变空,墙体开始剥落

  4.

  马戏团在市中心剧院的演出将持续一周

  各类被驯服的猛兽

  将拥有罕见的温顺与疲倦,人民剧院开始杂技表演

  高空吊环,走钢丝,以及各类焰火

  “生活是需要这样去消解的。”,他们拥有智慧和生存技能

  可以放声大笑祖先们的无聊

  “他们有法西斯,我们也有战争纪念馆。”

  我缺乏外露的激情

  并保持了一定的克制。明天的日报休闲版

  将整版报道一个国家的新地理

  周末,可以去水族馆看海豚表演,可以在一面雪白的墙上

  作画,表达,发泄

  可以偷偷阅读私房小说

  而这里的水杉开始惧怕干旱,它们抱怨生命的错误

  对旱情产生激越的抵触心理

  它所有的权利在规划者的手中。它以为单凭

  一种植物的历史

  并不能让自己感到安全

  “可笑的是你们无处控告。”,伴随着暴笑

  一个国家回到黑夜之中,享受安逸

  5.

  且对那些庙宇充满敬意吧。

  统治者高杨他的手,一副引领真理的姿态。我小心翼翼

  那一页介绍一位行吟诗人抱石沉河的典故,那一页写满骚赋

  接下来的页码可以是国家的干戈和戎马以及瑰艳的故事

  一个王后,一个歌伎

  再接下来是战火,可以是一本源姓物语

  一本失乐园。我对大马士革钢和托莱多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曾在一本吠陀经上花费一个下午的时光

  这些事物里充满玄机

  亚洲之子们应该判断真理

  区分相对的敌人,在受难意识中重建毁灭的城池

  可以鞭笞灵魂

  可以雄辩,直到它拥有本来可信的面貌

  并用它来支撑整个亚洲的版图,或者

  我从序列中认出了它们

  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河流域,长江黄河流域

  威廉.琼斯提及一次伟大的迁徙,从中亚南部往东西延伸

  希腊语 拉丁语 凯尔特诸语种 波斯语和梵语

  由我们衍生

  因此该有更出色的继承

  6.

  他们以自身的狡猾造出一个正经的世界

  闪米特语所说的“东方日出之地”

  我却在谋划撤退,退出大高加索山脉,我已经在战抖

  被其他人确认我的多疑与尖刻

  以及我蹩脚的讽刺,它们的时代均已经过去

  我会被视为异端,空拥有一副骨架,并在上面刻满哲学词汇

  那遥远的鹅掌楸木,在白垩纪用它所有宽大的叶子

  盖住自己的沉重

  现在,降B大调赋格曲用它多重的激昂

  让灵魂得以被触摸,欧洲之子在他们的哥特式教堂

  巴洛克建筑里思虑这些

  蜜蜂开始造访我们,它们在一个洲的陆地上采集花蜜

  它们不会奉承,在所达的任何一个角落

  都宣布自己的意图

  并把尾刺当成自己的武器。它们路过

  众多腐烂破碎的表面,它们死一般地沉默

  [暗事]

  更早的时候句子简短有力,它符合我认可的句法

  一场雨始终让我提心吊胆

  福建省内还有旱情,闪电在河南上空来回撕着一张暗色的纸

  这张纸昨天还是新的,它转眼就显得陈旧

  战败国在一场九十分钟的较量中取胜,武器是脚,沙特多少有点失望

  我意识到那位运动员的额头的伟大

  在这之前

  七十只雄性黑蜥蜴被围困在矿井下,我能想象出的黑暗是漆黑

  死一般。它们可能蜷缩在一起,以吐信子的方式相互安慰

  因为这场暴雨,它们要直面一件事情

  在晚上八点之前,它们可能还在抱怨地上的生活让它们感到

  无所事事

  有的还在用森林里足够细的枯枝

  剔着自己的尖牙

  地下森林现在终于安静了

  星星和月亮都远离它们,在八点之前

  有一只可能突然想起了妻子儿女,心里陡然一酸

  它用抓过煤的前肢擦了擦眼角

  继续刨向更深处

  草场上,一群顶着国旗的男子笑到了最后

  认为美利坚没有打败他们。他们有的对着镜头说看见了安拉

  适可而止吧

  雨只是这样断断续续

  并没有向任何人施暴的意思,一枚枚恐龙蛋呈现在我面前

  它们经历过火,现在是淬火,里面的活物在吱吱地叫,博物馆里母恐龙的面容焦虑

  不停地寻找她的孩子

  如果不是专注于那些蜥蜴,我就能听见遥远的雷鸣

  它的嗓子略显疲惫,并且低沉了许多。而事实上,在下午的时光里

  我读了读黑格尔

  并且对一只古巴雪茄产生了迷恋,这样的时候

  它足以让我绷紧的神经有所缓解,这一次并不是氧化剂和红磷的过失

  不是瓦斯

  夜更深一点,地面的光亮就更清晰

  丛林蜥蜴不会知道这点,它们在想藏于漆黑中的是事物

  “究竟有什么比这点更可怕。”

  “地上的警报不能一直响着。”,矿业局的长官们会作出坚决的判断

  “解除它!”,蜥蜴们不会知情,它们比谁都任劳任怨

  我在猜想一个国家的部分穆斯林会彻夜狂欢

  他们会对雷暴不屑一顾,或者比雷暴更厉害的,那些患有抑郁症的气体会弹开一些钢片

  而对于钢,那是多么深入人心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新认识的诗人都已经入睡了,没办法

  与我一同分享,这多么悲凉!

  我知道越来越多死亡的讯息会从地底传到地面,它是纵向的

  它们也将更多地通过通讯线路横向传播

  到达无数的反射面

  “这无疑是一种无效的回馈。”

  它的波长要决定它能传到谁的耳朵里

  而比如一些木耳,在潮湿中生长起来的木耳,它们是会听见的

  雨可能停了,如果可以从一个点开始往周围无限地辐射开去

  福建省的旱情可能就有多缓解

  但这和我的神经是有差别的。我所关心的为数不多的几件事情

  都与黑暗有关。这暗事导致我倾斜,安了!蜥蜴们!安了!想到地面上来的同族!

  [时光之亏折]

  以时光盟誓

  一切人确是在亏折之中

   ——《古兰经.第103章》

  一

  遥远如一九八七的山榉林,人群如云烟隐退

  它比躺在松木板上度过的时光还不真实,一切

  并不陡峭,甚至平滑得厉害

  灰褐色的瓦片滑下陈年的木条,雨水和

  蛀虫得以犯入它的骨髓。老人在试寿木

  他也试图用青筋的手压缩一些年岁,用它教育子孙

  这是四平八稳的年代,税收减免

  多年前的煤油灯已不会感叹那时的平淡,但它仍旧

  不愿脱离人手,不愿用一只橡皮塞

  堵住自己的嘴

  越来越多的青年自以为掌握真理

  以为抛弃腐朽能带来好运,于是他们学会流行歌

  学会在你来我往的爱情中

  幻想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楼房,门楣上

  全是光耀,一九八九我还未学会去山上采集野果

  没有读到休斯的句子,他所说的灰色的沉寂部分

  我惟独钟情于那些跌跌撞撞的树

  尽管它们的根扎得又深又稳,其中的部分可能

  与古老的岩圈较上了劲,在地底打出了火光

  我不确信这些

  老人在夜里看见山岗上的绿色火焰

  我知道没有守夜人会玩弄死人的把戏,山莓开始成熟

  它要甜美起来,并要设法逃脱毒蛇的嘴

  二

  古兰经第103章是这么说的,在时光的盟誓中

  我们都会亏欠它,给予却是另外一回事

  接下来的日子,我并没有太多机会亲耳闻见高声部分

  它们大多是窃窃私语,收成或者生死。凄厉的哭放声的笑

  都很稀罕,他们殷切地期盼,在二十四个节气里打算农事

  耕种,在这点上极其出色

  当我还不懂自然这门哲学的时候,它给予我的让我终身难忘

  阴晴或者寒暑,都能嗅出它的馈赠

  它的反复让人胆怯

  这是一种隐秘的精神现象,是一种深入人心的体察

  它在给予安逸的同时总会踌躇,会考虑抽离部分

  回赠给自己。几十年来会有最严重的旱情和水涝

  时光可以停留在一九九八或者二零零四

  一个国家屹立不动

  它挑选一些生命去完成防御使命

  那些巨大的山脉并不严肃,这导致了松垮

  二零零七的今天,两千个泥人被迫练习游泳

  这种技能需要完全掌握,一条河修到村庄的路口

  搅拌机撼动整块大地

  “总之这阻断了两块地域。”

  并没有人在两岸架桥,许多人都渴望在水面上行走

  三

  传说中有慧眼的老人可以看出龙脉

  知道它的具体方位,某一家守住龙头便人丁旺盛

  他们并没有刻意区分一只乌鸦和喜鹊

  而对水边的黄柏充满敬意,天地的灵气被汇集到一起

  如果我用气场加以解释,事情只会更加充满玄机

  我见过清澈而激灵的四方井

  瘸腿的理发师在石板上和大伙调侃技艺

  新婚的夫妇并没有把性爱技巧教给更年轻的孩子

  他们以为这们手艺乃是天赐

  后来帕斯说起:今天我想起家中的死者。我有点悲伤

  那确切是生之素净与死之糟遢,死亡不是谁的福祉

  守灵也不是。在他们所感觉到空的部分,并没有其他事物可以填满它

  那是一种无法填补的亏折

  告别是漫长的。在新编解的故事里

  更多执迷不悟的章节伴随坚信倒塌而出现

  驯化后的家畜们开始懂得节制,懂得融入生存的学问里

  “被我们吞噬的把我们自己吞噬。”

  这句诤言被粘结在旧年的蜘蛛网上,这张网

  有可能已经被放弃

  所以它在屋檐下摇晃,变得残旧破碎并不希奇

  但这确实让我在方位的确定上感到头疼

  四

  我始终疑心一些事情。在各个村庄游走的杂货商

  吹嘘自己的货担里有时光机器

  我看见那些彩色泥人,木梳以及爱美的镜子

  当然我对它们都没有任何戒备,几乎就在瞬间

  它们以及被术士们变没了,连人本身也是

  如果眼睛确切可以存入多年来的图象,我一定记得自己的模样

  这也是一种空,即时的空

  在原始的歌谣里我们也是空乏的,到底我们还是负债者

  我们吃的是祖先的血肉里衍生出来的东西

  吃的是道具,并且吃的总比吐出来的要多得多

  在石山上,相传有僧侣在石洞中修炼

  另外的洞穴中则有白马

  在我邂逅他们之前,僧人骑马远走了

  留下一个石头座位

  我曾坐上去并以为自己也会拥有一匹马,后来

  采石场的男人用火药把整座山就炸毁了

  这是第一次让我感觉到是谁亏欠我,谁

  会永恒等待谁?连一具巍峨的骷髅也不会

  尤记得在仲夏,苎麻杆的火焰高高跃起

  我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山野

  感觉到无比轻松,因为我们谁也没有亏欠谁

  它用祥和给予了我优秀的回应

  五

  瞧瞧我还可以往哪走。一个用诗歌触犯律法的人

  获得自然的假释,他渴望故乡的森林赐予他力量

  但是最后,他被赐予眼疾。他去到远方

  在一堆碎玻璃中生活,偶尔拾取几粒眼球,安放在自己身上

  试图从这个世界获取慰藉

  他有一种被放逐的痛,在我身上却以妥协体现出来

  这种不幸显得异常稠密,以致于部分变成了迫害,挤压着我的身体

  母亲曾在梦里呼唤我

  要我回到她的身边,但是我并没有主宰自己

  我到了东南面的海边,海浪朝我涌过来

  当时我宁愿它们掩盖住我的现在,而让过往清晰地显露出来

  那类似于无物的白

  如果我沿着海岸行走,或许一片红树林将出现

  我希望它们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海潮已经退了

  这样我也就可以直面它们的伤痛

  老人们对我说:一切的真相就在下面。他们指的下面

  可能是墓群

  与我走失的几个亲人现在在那里相互偎依

  相互照应。长辈们在电话里向远亲报丧,玉米地里

  长出低矮的忧郁,那些充满液体的苗将根使劲地往更深的土地里扎

  它们无疑是把根扎在了亲人的前额上

  皱纹消退得越来越快,最后一切都舒展了

  六

  倘使我能指使时光干些什么,我宁愿一切平静

  如它所发生的一样,不用强行改变它流逝的轨迹

  这原本是一个紧张的过程,现在我宁愿没有任何牵制

  它从有到无从无到有,自然而然

  在我的时刻表里,所有日期都应该是鲜活的

  我的影子追随我,在我笑的时候作出恰当的反应

  现在,有一群人走出我的身体

  清晨的阳光照入一片盛夏的竹林里,早起的人路过它

  轻轻地咳嗽

  我确实不能给这一群人起同一个名字

  他们必须脱离我,各自生活

  有的成为守夜人,有的成为放牧者

  有的成为别人的丈夫,有的还拥有宝贵的青春

  他的妻子在早上去取水拾柴,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成为能干的

  水母。哦,这才是我想要的

  可事实上在他们疲倦的角落里我必须要收回他们

  变回一个人去面对拔高的建筑和异己的人群

  这种陌生的戏法让我长时间保持警惕

  为什么在放出他们的时候我感觉到确切的充盈

  而当我收回他们却感到空洞?

  更年少时,我曾骑着一辆自行车在乡村公路上

  无数次地来回,并深陷于这种快乐的重复之中

  七

  那时我看见他们在为一寸土地争执,一字一句地

  据理力争,最后竟然在理论中昏睡过去

  “他们都有着与生俱来的伤口,粗大而敏感。”

  这是温顺以外的暴戾,我必须理解,就像理解一只人猿

  它仿佛会滑稽地回敬人类一个嘴巴,并且看起来很恼怒

  最终达成的协议并没有说服彼此,一码归一码,异常分明

  他们面对的却是开阔的田野 天空

  每一扇门都长时间地虚掩着,门后其实都是赤裸的

  我相信固守是另一种可行的交流方式

  现在,一切都平息了

  我把手伸过荆棘丛,摘下枯涩的果实

  以往的言语成为灰烬,而中伤终究是极淡的

  站在更高处的山坡,你会看见金黄的油菜花在跳舞

  仿佛田野把光芒都给了它们

  任何一件乐器都是多余的,田野的重奏更为迷人

  我想与这美好时光打个赌:如果我想亲吻它们,我一定会先把衣服脱掉

  对着它们大声地坦白

  不多时,这里要再种上其他蔬果

  我将滞后于所有的季节,错失其中的一些美好

  八

  我罗列出一些我喜爱的植物:大蓟 蒲公英 燕尾草

  仙鹤草 淡竹叶 金银花 巴戟天 大血藤 商陆 石菖蒲

  龙须草 菟丝子;分别属于全草类 花类 茎藤类

  我也可以罗列一大堆忙碌的昆虫,有蜻蜓目

  纺足目 蜚蠊目 缺翅目 虱目 广翅目 蛇蛉目 鞘翅目 长翅目

  (我原本对这些术语是不知的。)

  那时我所爱的植物多多数是中草药,有的来源于老人的口述

  有的从书籍里获知,在图书馆我知道它们的拉丁名字

  在大自然里,我至少认出三种体态不同的蜻蜓

  它们分别顶着黄黑相间 蓝黑相间 褐黑相间的皮肤,并且趋光

  我也认识一些完全变态的昆虫

  金凤蝶 蓝灰蝶是最常见的,而蛾类见得最多却是灯蛾

  接下来是天牛 金龟子 蜣螂 异色瓢虫

  以及棉蚜,它们属于鞘翅目

  还有鸣蝉 蚱蜢,它们或许是长翅目,或许是广翅目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

  正是这些给了我童年的乐趣,它们在缓慢进化

  而那些草药已经沮丧。我理解它们的愤怒

  一种半工业文明屹立起来,一群炼金术士却早早地走到了末路

  在他们点石成金的梦想破灭后,曾一度把目光盯住山林

  盯住昆虫幼体的蛋白质。他们也将亏欠

  那伦理之树会叫后代们受苦

  九

  在暮霭中我沉沉睡去,倾听那些复苏的雨水

  在一次又一次地停顿中深味。在这里,我拥有少量的书籍

  这里全是静谧,每一条小路都在我们睡熟的时候

  都会改变身份,变幻迷踪步。人们告诫我:以你华丽的年纪

  应该在爱情中追逐,不必跟时光较劲,你会举轻若重不会前行更远

  事实上,在天使的序列中里尔克曾经高呼:谁认出了我?

  这种启示一直在超越我本身

  那些藏于灌木丛中的光泽之石,我有足够的理由去迷恋

  唯我而自私。且看村庄上空的星座 图象

  夜幕下的老人用手就轻易地将它们抹去,让我不可辨认

  它们的缺席恰恰又是一种我们的亏损

  我意识到那些古老的神启

  没有得以继承,所有的屋顶开始模仿 混乱

  我站在上面也是一片混乱,如果我能长时间绷紧自己的舌头

  只吐出为数不多的几个词

  那也必然是不为人知的。预言已经不可信任

  那些在风的边缘讲故事的人早以成为风本身,成为一个虚名

  我们用时间去琢磨一块岩石

  琢磨它新的伤口,琢磨它纹理中的埋怨

  这部分确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是被等待的时候,在漫无止境地坠倒。”帕斯开口说

  十

  我拥有的只不过是一张蜡黄的脸,那是病根

  曾经试图烧毁我的东西陡然一变,我确信自己可以被陈列到

  蜡人馆,与另外一些老气横秋的人物团结在一起

  越过那些灵数,那些数字在炉火中燃烧

  是在一个乡村的冬天。火苗窜上餐桌,窜进粗糙的瓷器

  饭菜也因此更加可口

  我所见识过的卫生所的医生们一丝不苟,照料亲生孩子一样照料我

  而现在我却认定了另外一种倾斜,对针状物的警觉

  那种“扬弃”让我至今感到不安,不能塌实下来

  于是我每天都到院子里的井口观察它的水位

  那口井是父亲在一九九三留给我的

  可以照见更早些时候的自己,那是一个孤单的影子

  后来我可以看见它的崎岖

  并在我体内做下标记。那庭院确实荒芜了

  仿佛一本罗马史留给我的印象。一条溪流开始清点它拥有的

  鹅卵石,至今我还不明白它清点的为什么不是水草

  一个弓背的老人背着柴火淌过它

  水刚好可以淹没他的膝盖,“想起这些事我的肘骨就会脱位。”

  老人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我摸索着我的肩胛骨,左边的那一片

  仿佛也在什么时候断裂过

  十一

  在鲜有的宴席中,我已经习惯于那些锁喇声

  锣鼓声,以及略显蹩脚的演唱。我有幸见识这些风俗

  只是人们很快会遗忘,他们会在一朵花的面前宣告

  忘记姓氏和自己走出的每一步

  这里的村庄离开城镇大约时公里,如果徒步行走

  会花上好几个小时。有些定义会自动失效,它们被诊断出来

  得了狂妄症。在K31这趟列车上与我年纪相仿的河南小伙子

  谈论到在他在泉州的加工厂里,面对一堆矿物残渣说不出感慨

  它们来自遥远的墨西哥

  他以提炼金属为生,当列车停留在他家乡的车站

  向我挥手道别。这是一种定义失效,金属的迫害症

  同样也毒害了他,在我所见过的砖厂里,那些乡镇企业

  挖空了半座山

  这里没有政府大院,而文件仍然是有效的

  在那些高音喇叭里被高声朗读

  回音在几座高大的山体间被来回学习

  多半尾音被击落埋入土中,森林里树木们便开始焦虑

  电锯声 马达声开始入侵

  斑斓的蘑菇和灰木耳似乎无处可逃

  它们已经不能把自己献出,于是想方设法毒害自己

  可是,小树苗并不能提供任何佐证

  十二

  我的同龄人光着头在城市里奔跑,他们每两年回来一次

  在徒步走进村庄的时候,就会顶着森林

  城里人把他的头发全拔了,并且再也长不出来

  我儿时的伙伴向我诉苦。“只是短短几年。”,他们有的想哭

  我找不到安慰的话语

  于是一个劲地拍他们的肩膀,“那一年我邂逅一只南非鹦鹉

  它巧舌如簧,一直在假装弹奏钢琴

  在那八十八个键上来回翻弄,嘴里学着黑白分明

  可它总是把事情搞砸。”

  我听着他们在异乡的故事,并感叹自己生活的单调

  我曾在多次在列车上回想这些

  那么多的不眠夜,那么多回乡的农民工

  行李重过人本身,那是他们沉重的收获

  收获一个婴儿收获一个未婚妻。在夜里

  我望着行走的原野,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中呈现内心

  在这片不知名的大陆上

  列车在追着时刻表。它的晚点造成我一定程度上的失望

  暮色里的草原狮追过来

  盯着牧羊人手中的皮鞭

  一群羊要在下一站下车,他们把头颅

  别在了最稳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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