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籍中“诗意地栖居”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一个奇特瑰丽的时代,在那个时代,诞生了一批盛名一时的诗人,比如舒婷、海子、顾城。也催生了喜爱文学和迷恋文字的一代文学青年,他们沉迷在对诗歌的热爱和理想的表达中。生于80年代的我至今对幼时那个充溢着港台歌曲和喇叭牛仔裤的县城大街充满了怀念,神往那些艺术家形象的疑似诗人和浪漫的吉它歌曲。海子的《春暖花开》更是唤起了许多当代人的诗歌记忆: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八十年代启蒙了幼年的我对于文学朦胧的趣味和情怀,同样启蒙我的书籍还有那些在车间叔叔间传看的关于间谍、国际形势和私秘爱情的月刊,这些催生了我的好奇心和阅读欲望的书籍当然受到父母的抵制,还记得的儿时读物中还有一本厚厚的《金刀黄天霸》。
后来读了初中,女生间流传的自然是那些温柔缱绻、缠绵动人的爱情故事,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读着琼瑶阿姨的《彩霞满天》、《菟丝花》、《水灵》,泪湿衣襟,悲叹惋惜!精力旺盛的男生则把课本和电子游戏以外的精力倾注到金庸的侠骨柔情和古龙的快意恩仇中,课间虎虎生威、煞有架势的比划着“飞龙在天”、“一阳指”。初中时的我,于女儿态中更有些男孩气,琼瑶、席殊的小说了廓清了我对于爱情的多种假想,金大侠那些缓慢铺呈、融正史禅宗佛学武艺于一体的宏篇文字阐释着侠义精神,古龙笔下那些妙语珠玑的冷面侠客和欢乐英雄展示着丰富多变的人格和酷辣莞尔的幽默。在古龙的书里常常读到一些逻辑怪诞却不无哲学趣味的句子,比如:“郭大路很大路,王动却不动。”以及“有很多看来极复杂、极秘密的事,都是往往为了一个极简单的原因而造成的。那就是爱。”
读中专,迷恋张爱玲那些艳寂苍凉的文字,她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蚤子。”她又说:“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乃至她语出惊人“出名要趁早!”这个年轻时候喜欢以惊世华服示人的天才女子,到今天仍然被无数的张迷恋慕。阅读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和《山居笔记》,曾为《道士塔》中的敦煌珍品流落异邦扼腕痛惜,为《苏东坡突围》中的东坡居士一赞三叹!读枕边玛格丽特的《飘》,一部被戏称为“一本流行了100年的伟大畅销书!”,我曾经以为自已是勇敢坚强无畏的郝思嘉,却慢慢被生活打磨成温韧谦良的韩媚兰。
后来工作,那时的乐山尚有一些书目博杂的旧书店,往往可以淘到一些好书。《苏童全集》是那时收获的,苏童年轻时候实在是个高产的天才作家,他笔下的南方小镇,梅雨季节,阴霉潮湿,他的小说实在是电影最佳的原创剧本,比如《妻妾成群》(老谋子导成了《大红灯笼高高挂》)、《大鸿米店》、《妇女生活》(改编成《茉莉花开》)。在淘旧书的时候,路谒王小波,他用最丰富的想象、绚烂的文字、自由的意象天马行空的写下《红拂夜奔》,使我惊叹文字可以这样穷尽想象的表达,至今仍有慕者以称“王小波门下走狗”为荣。读到白先勇,读他伤感的《台北人》系列。再读《红楼梦》,在喜爱先前的山中高士晶莹薛、世外仙姝寂寞林外,渐渐的读出些世故人情。
后来读研,转而喜欢风格深沉深刻的书籍。读尼采《偶相的黄昏》,喜欢这个宣称“上帝已死”的颠覆者和狂人。读卡夫卡的《变形记》,迷路在甲虫混淆的人生意象中;也读黄仁宇,这个写下《万历十五年》的另类史学作家。渐渐的喜欢《纽约书评》的风格,喜欢汉娜.阿伦特、苏珊.桑塔格这样的学者型作家,他们被称为“知识人的心灵礼物”、“美国公众的良心”,曾执着地认为他们的思想照亮了我的生命。
读文字书籍之余,也读图册,喜欢宋人马远的《踏歌图》、林风眠的静物油画、潘玉良浓郁的人体风格,看建筑大师高迪那些风格异趣的房子和精致高耸的教堂,觉得世界之美丽丰富皆可以侧身于书籍的芬芳馥郁中。
回到家乡后,再以成人的视角去回首那些年少时代的读物,读《安徒生童话》、畅想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品初唐才子王勃的风流千古篇《滕王阁序》,闲时看看《读者》这样冲淡平和的心灵礼物,一天竞翻出我的小学语本课本:
第一课 春天
冰雪融化 种子发芽 果树开花
我们来到小河边,来到田野里,来到山冈上。我们找到了春天
第二课 桃花 苹果花 海棠花
我们村里种了许多果树。现在是春天,满树都是花,我们村是花园。
到了秋天,树上结满果子,我们村就成了果园
刹时,童年的意象一齐向我涌来,诚如海子所言: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书籍,滋养和丰富了我的整个生命,使凡俗的我们也能在书籍的芬芳中“诗意地栖居”。
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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